等小二下去之後,隨行的一名全真弟子很是不滿地抱怨道:「那店家好生無禮!既是敬重我們全真教,怎不自己上來分說?」
丘處機瞪了那名弟子一眼,斥道:「休得亂言!」
不過他語氣雖是嚴厲,眼中卻並無多少怒色,只是心中有些悲嘆漢人軟弱之性。
這處地方顯然已在蒙人勢力之下了,全真教既然交惡了忽必烈,下場多半不會好的。那店家不避之如虎躲得遠遠的,已是難能可貴了,又豈敢主動上前受了牽連?
當然,這些陰晦的人性,他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了,也不便向弟子明說。
「這些消息多半說的便是志敬了,看來他並沒有犯了糊塗做下錯事。」王處一言語中頗多欣慰,連日來的擔憂一下子消了大半。
不過想到自己這大弟子又面臨喪命之危,心卻又提了起來,實是弄不清楚這個消息對自己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丘處機亦道:「不想他平日稍顯圓滑,關鍵時刻卻能這般硬氣,卻是我看走了眼了。」
「這便叫小錯難免,大節不虧。」王處一維護了自己的弟子一句,又憂心忡忡地說道:「原以為交涉一番便能雙方相安無事,現在事已至此,咱們還要按照計劃而行嗎?」
「那小二說明日便是行刑之日了,若依然遞書求見,稍有耽擱便會誤了大事,事急從權,也來不及傳信回教商議,我便做了這個主,你我今日就去蒙軍大營,當面與那忽必烈問個清楚!」丘處機斷然說道。
二人議定完畢,便開始動筷用飯,雖心中都是焦急,但二人面臨危難也非是一次了,知道越是此等情境。越要冷靜對待,萬不可亂了步伐,故仍能安穩而坐。
儘管已被免了飯食費用,但離開之時。王處一仍是留下了飯資,之後一行四人便徑直往蒙軍大營而去。
蒙軍王帳之中,忽必烈正與金輪國師議話。
「國師此計果是玄妙,現今那趙志敬已是心甘情願為我大蒙古國效力了。」忽必烈說道。
「全賴王爺仁義感化,老衲不敢居功。」金輪國師回道。
「不過現在他是有求於我。才肯順服,若他當上了全真教的掌教之後,又翻臉反悔,該當如何?」忽必烈問道。
「老衲觀這趙志敬為人,極是趨利避害,當不至於如此。」金輪國師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接着道:「不過為了安他之心,老衲已私自與他結了同盟,言道若他日我大蒙古國得了天下,不會幹涉他對全真教的執政。此事未經王爺同意。還請王爺降罪。」
忽必烈展信觀閱,片刻之後,不由哈哈大笑,說道:「國師何罪之有?當記一大功才是!如此一來,此事就萬無一失了。」
金輪國師也是笑道:「趙志敬利慾薰心,只顧盯着掌教之位,卻不知有了這張盟書,萬事已由不得他了。」
對趙志敬的顧慮已消,忽必烈又開始詢問另外一事,問道:「對馬鈺的諡封詔書。能請示下來嗎?我只怕皇后會從中阻撓。」
他有此擔心也並非無因。
蒙軍攻佔四方,看似強大無匹、鐵板一塊,其實內部矛盾也是重重。
成吉思汗逝世後,其第三子窩闊台繼承汗位。但窩闊台病逝前未來得及立下遺詔,被皇后乃馬真鑽了空子,趁機掌權,並立自己的長子貴由為汗。這導致了拔都,也即成吉思汗的長子—朮赤之嫡次子的不滿,雙方由此而發生衝突。
而忽必烈是屬於親拔都一系。
「無妨。皇后雖與王爺不睦,但她濫行逆施,禍亂朝政,早已激得各方不滿。此正是其欲建功立績,以鎮壓怨憤之際,王爺將收攬全真教的功績送上去,皇后焉能拒絕?」金輪國師分析道。
忽必烈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又問道:「時間上可是來得及?」
金輪國師回道:「若無耽擱,快馬應已在回程途中了,再過幾日詔書便可送回了。」
兩人談話間,有衛士稟報營外有全真教道人丘處機求見。
忽必烈聽了稟報一笑,說道:「之前國師命人監視那丘處機一行,沒想到真起效果了,他若是再不來,我可不知明日該如何去辦了。」
金輪國師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入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