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印象里沒有對得上號的,但說話的感覺很熟悉,一定是哪個小豆丁長大了。
目光停留在少年卷得亂七八糟的頭髮上,她把手蓋在肖子烈的腦袋上,壓了壓,「你的頭髮……」
肖子烈也低下腦袋,溫馴地給她撫摸。師姐聲音清冷,目光果然一如往昔的憂鬱和溫柔。
「好像泰迪啊。」
「噗。」盛君殊被茶咳嗆了一下,睫毛顫動,拳抵在唇邊,即刻止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肖子烈笑得前仰後合,反覆捶腿,「師姐好可愛啊!哈哈哈哈……」
盛君殊懷疑肖子烈大腦沒發育好,但他沒做聲。
衡南也連忙把手放下來,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禮貌,撿起筷子,埋着頭加快頻率吃飯。
「師姐你會跳舞?」陽光把地毯映得絲絲髮光,肖子烈還湊在她身邊問個不停。
「會一點。」衡南的筷子放緩了。
「好厲害,我就不會。」
「……你練練也就會了。」
「一會兒我們玩冒險屋還是星際戰爭?」
「哪個好玩?」
肖子烈有點為難地想了一想:「一個是恐怖類的,一個是動作類的,我覺得都很好。」
衡南說:「我都不太會。」
「沒關係啊,我帶你,不會讓你輸的。」
衡南放心地點了一下頭:「那就都玩。」
「好啊好啊,都玩。」
盛君殊心情複雜地看着少年笑得像月牙一樣的眼睛,那眼睛裏擋不住的火熱的依戀和崇拜。就好像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發光體。
——衡南。
女孩皮膚光滑白皙,烏黑的頭髮半垂,表情平靜,只有凝着光的睫毛,偶爾扇動一下,檀口小口地咬着鴨肉,纖細的手指下巴處曲接着,依稀可見舊時廣袖長裙的儀態。
他大略也知道一點。衡南曾經是門派上下,許多弟子的夢裏人。
這樣一個師妹,卻總是放下身段,安靜默然地跟在他的身後。夜色里看不見她的臉,只見一盞瑩瑩的燈。
外門不論,即便是內門幾個師兄弟,楚君兮形貌昳麗,簡子竹清雅溫潤,個個都是和衡南一樣的發光體,他始終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特殊的魅力。
千年後回頭看這一段,胸口瀰漫一種淺淡的酸澀。
這一下午,房間裏迴蕩着「突突突」「卡拉卡拉」「轟隆」的喧鬧,還有肖子烈上躥下跳的聲音:「打打打!」「啊,師姐別怕,我幫你打他!」「打得好,對對對對!瞄準,狙他!」
在三百六十度立體聲環繞下,盛君殊支着腿在窗台邊,陽光落在筆記本上外殼上,一道謠言的銀邊。無論是郵件抄送還是密密麻麻的報表,看起來都相當寡淡。但是他一行行看了進去,覺得這種氛圍令他很安適,安適得近乎放鬆。
師弟師妹喜歡在一塊玩,衡南不會無聊,他很放心。
「師姐,師姐?」肖子烈聲音越來越低,語氣也越來越沉。
「唔。」答他的是一聲是恐慌的嗚咽,手柄開始往下滑落,出去的子彈全部跑偏,打在牆上、柱子上。
對面響起罵人的聲音,衡南越是用力,手臂越是精疲力竭,手指麻痹。
在這之前,衡南本來很興奮的。
手臂脫力,再一聯想這幾天胸口每天都痛,醒醒睡睡,控制不住,她懷疑自己得了絕症,馬上要死,越想越慌,眼淚瞬間吧嗒吧嗒落下來:「……拿不住了。」
手柄墜落下去,沒掉在地毯上。一隻手從底下托起它來,給她塞回了指尖。
那手沒鬆開,就勢握着她的手,手指壓住着她的手指,帶着她把屏幕上的槍口搬正。
他耐心地單腿跪在她背後,貼住了她,肩膀支住了她向後軟倒的身體。他的下巴無意間觸碰她的發頂,聲音就懸在耳朵尖,使她整個頭皮都發麻:「想狙哪個?」
衡南生理性地打了個顫,盛君殊雙眼盯着屏幕,催促:「嗯?」
心跳奇異地慢慢平和下去,似乎連恐懼也一併消散。她伸左手指頭,點了點中間那個紅衣牧師。
剛才子彈打偏,罵她「菜雞」。
「砰。」冷酷短促,牧師仰倒
丹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