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韓家兄弟身在天津解決問題並開拓事業時。
杭州商人樂博安在第二日的中午,忽然來到了公共租界的日租界區域,來找他的兒子樂平波。
二十出頭的樂平波是個洋派的人。
但他和查理的洋派是兩樣的,查理是西洋他是東洋。
在日本留學的他雖然是個中國人,可是言談舉止卻有着濃郁的扶桑風格。
這也難怪就是了,因為樂博安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就把他送到了日本。
那是1895年,甲午的次年。
七年的時光讓一個少年變成青年。
學成回來後他無意父輩的生意便留在了上海日租界的日僑書店做一個管理員。
他自然也曉得韓查理的大名。
可是不關心家族生意的他並不知道,這個韓查理竟是他父親的對手。
直到一日樂博安過來找他,他才知道真相。
因為成長環境的原因,父子見面時話很少,樂博安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又丟些錢給他便再度去忙自己的事。
接着就到了這日。
「父親?」打開住處門的樂平波驚訝的看着門外這個憔悴的男人。
他印象里的父親從來是挺胸凹肚,氣概十足的。
但樂平波沒想到,上次離開自己時還意氣風發的樂博安這會竟瘦了一圈,頭髮凌亂而眼中儘是血絲。
他慌忙請父親進去坐下。
這時一個眉目清秀身材中等的日裔女子從內室出來,為樂博安斟茶倒水。
樂平波有些尷尬的看着山口荷子,只好和父親介紹道:「父親,這是我在日本的同窗山口荷子。」
「上次來,怎麼不曾聽你說起過?」樂博安驚訝的問。
樂平波解釋說荷子剛來上海,正準備擇空帶她去拜見父親呢。
樂博安努力擠出笑容和山口荷子表示了下親切,便和兒子嘆道:「輸了啊。」
「父親說的是什麼事?」
「還是上次的事,香帥真是好算計,竟用何佩琪將端方大人卷了進來,如今端方能否順利接任兩江總督的職我也不確定了。」
樂博安垂頭喪氣着,更他讓他喪氣的是,如此一來他看好的佈局滬上的航運計劃也將全部泡湯。
「韓查理在滬上隻手遮天啊!」樂博安仰天長嘆。
接着他就將韓懷義這些日的舉動和兒子一頓說。
「我在魏允恭的事上失去了先手,使得伯明翰號以極低的價格落在他碗裏。然後又因為何佩琪的事導致我不得不東躲西藏緩緩打探消息,誰曉得香帥竟讓何佩琪做個魚餌吊出了端方。而在這段時間,不曉得沈參舟吃了韓查理的什麼迷魂藥,竟拼命幫他把浙江的業務都卷了過去。」
樂博安痛心疾首着:「一步錯步步錯,兒啊,你可曉得,為父要是能將航運提前開啟的話,這些業務本來該是我的。哪怕他韓查理再有來頭,浙江鄉黨的路他還是擋不住的啊!」
那是金山銀海一樣的前程……
想到這些事樂博安就無比的鬱悶。
話說當年,他也有選擇投資魏允恭的機會,但那個人太硬!
聽着父親的抱怨和悔恨,樂平波只能努力勸道:「父親,大不了重頭再來吧,韓查理再有本事,就如您說的,你開啟航運的話浙江鄉黨總會給你面子的。」
「不,現在已經沒用了,韓查理走一步算三步,沈參舟已經為他將浙江商戶來年的運單都簽好了!如果不簽他也不能強迫,但既然簽了誰敢和他毀約?便是打官司都得賠償一大筆錢的,為父哪有這等本事。」
樂平波就說:「那我們撐過一年和他打價格戰呢。」
「賠錢的買賣你就算肯做,也沒人肯信。」
樂博安這句話是真理,亂打價格戰不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誰先使出來的話還會壞了口碑。
因為商家都不傻,曉得你打價格戰是為了趕走對手,回頭你一漲價不還是白扯嘛。
說不定還更貴!
但就在這時,躲在屋內的山口荷子忽然說了段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