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州帶着他回來的時候,順帶感知了下於正海和虞上戎的印記位置。二人並未消除印記,也確定了余塵殊不再天武院。只不過,他們還在關內京都的方向,沒有返回。
再次面對這個問題,余塵殊忽然覺得,他已經沒有選擇。
誠如陸州所言,即便他不說,就找不到洛宣了嗎?
「傀奴已死,我已生無可戀。」
余塵殊盤腿坐了起來,雙掌疊放在丹田氣海前,好不容易恢復的丁點元氣,拖着他懸浮了起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陸州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自作多情,若不是看在千界的面子上,老夫早就一巴掌送你歸西,豈容你繼續狺狺狂吠。」
「……」
陸州將元氣撤走以後。
余塵殊搖晃了下,勉強懸浮在空中。
迎着月光,看着下方峽谷的火海,說道:「我是天武院的院長……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他開始徒手擦掉身上的灰塵,可惜那些血痕早已嵌入肌膚,難以洗掉。
他用手當做「梳子」,把頭髮捋順。
然後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也許是對他現在的妝容不太滿意,抬起頭,說道:「可否給我一件衣服。」
陸州沒理會他。
都什麼時候了,還能顧得上這些?
余塵殊嘆息一聲,朝着山脈後方飛去,落在了廢墟上,他從屍體上拔下一件還算合身的長袍,還找到了水袋。他用水袋淋濕身體,擦了個乾淨,穿上了長袍。
陸州倒也不怕他逃跑。
沒了傀奴傍身,又身受重傷。在未名弓下,幾乎沒有任何機會逃生。
只是很奇怪,余塵殊到底在幹什麼?
余塵殊做完這些以後,勉勉強強飛入空中,返回原來的地方。
陸州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這很重要?」
「重要,比生死還重要。」余塵殊說道。
「有句話說的很對,人類,始終是最喜歡內鬥的動物。」陸州說道。
「可是,人,本就俗不可耐。」余塵殊說道。
「你以為老夫不敢殺你?」陸州語帶威脅。
「我的確很想活着……這世上多數人都很想活着。可是,回去以後,會怎樣?」
余塵殊無法接受失敗。
那寄託於他全部希望的傀奴,以及他十葉業火的修為和地位,都無法容忍「失敗」。
陸州沒有說話。
余塵殊繼續道:「天武院文星門下面,囚禁着上百名修行者,他們都是究天院的成員。」
「天武院能走到今天,他們有不可磨滅的功勞……可是……」
他語氣一頓,嘆息搖頭,
「這世上永遠不可能出現兩個相同的人,哪怕他們都酷愛真理,探索未知。想要讓他們從始至終,老老實實地聽話,變得越來越難……」
「人總是處於神與禽獸之間,時而傾向一類,時而傾向另一類;有些人日益神聖,有些人變成野獸,大部分人保持中庸。可他們註定不是平庸的那類人。」
「所以……我寧可將他們囚禁。」
說完這些,余塵殊又咳嗽了起來。
陸州搖搖頭道:「飛星齋姜文虛曾在金蓮界停留三百餘年,他做得比你極致,苛刻。終究沒能擋住時代洪流,你覺得你做得對?」
「他不配與我相提並論!我只是覺得,人應該要聽話一些,我從不反對阻止人類的進步!」余塵殊提高了聲音。
「在老夫眼中,你二人沒什麼區別。」陸州說道。
「……」
余塵殊胸中起了一口鬱結之氣,壓得他異常難受。
「每個人都想變強,每個人都想站在最高的地方,我有這個能力,這沒有什麼不對。」
「好了。」
陸州負手在後,漠然搖頭,「留着你的歪理跟別人絮叨。」
「等等。」
余塵殊抬手。
神情變得不自然。
「那些人,千萬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