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的傷耽擱了這麼多年沒有除根,已經產生了氣質性的病變。
經脈萎縮虬結,有很多重要的關竅都難以完全恢復通暢。
徐太太見慶雲面色不太好,淡然一笑,出言安慰道,
「檀君有話直說便是。
這傷伴我許久,我的身體早已習慣,
若是真治不好,於我而言也並非不能接受。」
「治,是可以治。
但是國師沉疴難痊,想將寒毒完全拔淨,經脈恢復如常,是沒可能的了。
我會將國師的經絡重新疏導,拔除大部分的寒毒。
以後國師雖然不必再靠這至陽之地鎮壓傷勢,但是參茸之類的佐藥卻不可停。
國師是習武之人,今後炁功修為,恐怕也再難有寸進。」
「哈哈,檀君只管放手施為。
我此前都未曾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離白山之巔。
檀君所說的結果已經遠遠高於我的預期了。
人參鹿茸,對我來說唾手可得。
就算日後去了中原,也不可能少了君上的賞賜和友人的饋贈。
至於武學一道,也無需勉強。
我的吃飯手藝啊,是鑄刀造劍,不是舞刀弄劍!」
慶雲見徐太太如此開朗,頗感投緣,心中再無顧忌,吞混沌,御陰陽,為國師洗髓浣脈。
一套操作下來,慶雲一身臭汗,徐太太卻是大感舒暢,不住地向慶雲道謝。
「依我目前的判斷,拔除國師身上的餘毒,可能需要七天。」
「七天?正好!七天以後啊,儺師歸位,神劍將成,一點兒都不耽誤!」
這通幽洞裏的補給,其實主要是因地制宜,松茸,野味,藥材,在山中自有產出,清水,燃料此間也不缺少。
徐氏兄弟每次送來的,都是一些山中難得的東西,比如作料,菘菜,粟米等等。
這幾天徐太太心情大好,連日好酒好菜,物資消耗的極快。
而徐家哥哥所帶的補給物又在火口丟失。
不過四天的功夫,米,菜就已經被吃掉了大半。
「再這麼吃下去,我們恐怕只能堅持三五天了!」
徐家弟弟撓頭說道。
徐太太看了看存貨,擺了擺手,
「不打緊,不打緊。
省着點吃,七天不成問題。
七天之後啊,我們一起下山!」
「怎麼?國師要出關了?」
徐家兄弟素知國師從不離山,此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以前都是因傷勢所羈。
現在蒙檀君施惠,很快便能痊癒了。
我被困在這裏已經太久,着實是想出去看看!
誰也別想攔着我啊!」
七日轉眼便過,徐太太的傷勢日見好轉,但始終差了一線。
當他運氣迴轉周天時,脈絡雖然通暢,只是偶爾會牽起一陣寒戰如觸電一般將全身盡力瞬間散去,想要捕捉到寒意發生的位置,卻又尋不到任何頭緒。
徐太太知道慶雲已經做到極限,便報喜不報憂,只夸是慶雲手段高明,自己的寒毒已經拔淨,無需再為他勞心費力了。
這一天徐太太查過炭盒裏吸附的積灰,認為儺師歸穴,天已放晴,便邀大家一起出去走走。
這些男男女女早就在洞窟里憋壞了,一聽說可以外出,無不雀躍。
石府複壁齊開,一行人依次走出。
眼前的奇景震驚了所有人。
碧空萬里無雲,倒映在平靜的湖面上,湛藍湖水也顯得格外澄清。
但是除此以外,天地間的萬物都是一片灰濛濛,間或有幾處焦黑。
岩石上的積灰約莫有一指厚,人行其上,如步雲端,捲起縷縷青絲。
灰濛中的色彩顯得尤為瑰麗,天如九重碧,水似琉璃盞。
水墨畫卷琥珀光,莫非瑤池勝境,便是此番模樣?
徐太太勸眾人用織物掩住口鼻,率先向當日儺師舞錘的火口攀去。
那處火口就是徐太太口中的熔火之心,雖然沖天的火柱煙塵已經散去,但是火口處的岩漿仍未凝結。
舉目一片斑駁,青煙裊裊,黑紅相間,不時有汩汩的聲音將熾熱的氣體從地心頂出。
看這陣仗,若是拋下一根飛羽,在它掉落岩漿之前便會被熱浪碾作飛灰。
若是跳下去一個人
那也只不過是灰多些罷了。
「神劍,在這裏?」
慶雲將信將疑地問道。
「瞧,就在那裏。」
眾人順着徐太太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火口的側壁上有一處凹陷,一柄紅彤彤的鐵劍嵌在其中。
酈道元驚訝道,
「怎麼可能!這些熔化的岩漿足以將百金熔湯。
為何神劍遺此十日,卻依然器型不改?」
「我之前說過,此劍乃是用鮮卑九天玄鐵所鑄。
這種鐵料自天外飛來,非人間造物,其性與凡鐵大不相同。
玄鐵不但格外沉重,而且難熔,普通爐火根本無法將之煉化。
於是我只能趁火口休眠時在其中鑿范,等到儺師覺醒,便可利用熔岩的高溫塑形。
從毛坯一次次向成品的形狀逼近,每次出范,還要額外經過千錘百鍊修正細節。
這最後一次精修,所需條件更為苛刻,
所以一直等到拉格納儺師暴怒現身,親自御真火,揮魔錘,這才完成。」
慶雲探頭望了望,熱浪上涌,灼得面紅耳赤。
他急忙縮回脖子,問道:
「可是,可是要怎麼才能把神劍取出
第一四零章 剝繭抽絲沉疴愈 感玄聚精神劍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