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打掃完,伯母和王建好端着簸箕出去倒垃圾。筆神閣 bishenge.com
小院的空地上有很多人躺在竹椅、或竹涼蓆上聊天、睡覺。
看到院子裏滿地的鞭炮碎屑,本來伯母的意思,是想把這些垃圾也一起掃掃掉的。但是被老鄰居們笑着極力阻止了。
「哎呦,不要掃掉了的呀。「周阿婆笑道,「阿浦是我們小巷裏考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還是國家重點名牌大學。這些紅紅的鞭炮碎紙鋪滿一地,很喜慶的呀,讓我們也沾沾光,就讓它擺上幾天好了。」
林嬸說:「就是要掃,哪輪得上你王家阿婆這個有福之人親自動手的啊?」
「哪能,我現在怎麼變成阿婆了?還是什麼有福之人?有意思的。」伯母笑道。
「可不,我們都要向你們家裏學習的,好伐?」林嬸一臉笑意,說道,「今朝我們可都是帶了小孩過來你們家,孩子們也看看復旦大學的錄取通知是啥模樣得,讓小孩子們以後也能好好着讀,我們的小巷裏多多出來大學生的。」
這時候隔壁李嬸的大門開了。她端了兩個碗過來,笑道:「他王嬸,我做了一隻小菜、一隻湯,剛想要給你們端過去的呢?忙了一天,你們一家頭還沒有好好吃過飯吧?」
「真是多辛苦老鄰居們了。今天要不是你們幫着端茶送水,家裏恐怕要手忙腳亂的了。」
伯母放下手裏的簸箕,在衣服上擦擦手,接過來菜碗,說道:「謝謝儂了。剛才我們家老王還在講的呢,說是餓一天了,招呼我給他做小菜的。」
老田正在不遠處的水管底下沖涼,抬頭問道:「老王還沒有休息?」
伯母回答說:「剛打掃完衛生。今天飯也沒有吃好,正準備做夜飯吃的呢?」
「我家裏還有皮蛋和豆腐,可以做一隻皮蛋拌豆腐作為下酒菜的。」老田說道,「這樣好了,等會汰浴完,我端過去找老王喝上一盅。」
話音沒落,又有兩三個人附和道:「剛好,我們哥幾個就都難得聚一塊,都一起找老王去喝幾杯好了。」
李嬸在一旁笑道:「你們省省吧。人家吃夜飯,你們跟着去做啥?讓他們一家人好好慶祝一下不是更好嗎?」
說笑歸說笑。又有人回家拿了酒瓶和幾隻小菜、花生米啥的給王家送了過去。
一家人吃飯喝酒的時候,王建浦笑着對父親說道:「爸,讓我陪你喝點酒吧?」
父親盯着王建浦看許久,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瞬間緩解。不顯山露水地點點頭。
王建浦倒滿兩杯酒,一杯遞給父親,一杯留給自己。
他舉起酒杯敬父親,一飲而下。
父親愛喝酒。
從王建浦記事的時候起,父親每次在晚飯前都會獨自小酌那麼一點。辛苦勞作了一天的父親就着母親炒的青菜、蘿蔔,一口酒一口菜。
喝酒辰光,父親往往先用力地抿一大口,喉結「咕咚」一聲,白色的液體滑入了父親的嘴裏。
這時候,父親往往會眯縫着眼睛,額頭上皺起深深的皺紋,然後嘴裏用力地發出「啊」的聲音。
燈光照着父親那微醺泛紅的臉。王建浦和妹妹都猜不透那副誇張的表情後面是父親喝酒的享受,還是這酒真的很難喝,難喝到難以下咽,仿佛那是被逼迫喝下的苦酒?
但是滿屋酒香就一直都飄蕩在王建浦兄妹倆童年的記憶里。即使是在他和妹妹同時上學家裏經濟緊缺的情況下,母親還是支持父親喝那麼一點小酒,因為母親總是說,這樣父親幹活才有勁。
只是父親由之前的瓶裝酒變成了打來的散裝酒。父親自己說,這樣的酒度數高,喝起來才夠勁。王建浦常常看見父親喝酒時那扭曲得不像樣的臉龐,他知道那酒一定很辣很辣。
酒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難喝父親為什麼還每天必喝?
一口白酒入口,王建浦馬上表現出一副比父親喝酒還要難看的表情。他立馬感覺到一股濃濃地辣味,就像是火燒一般,從口腔直到小腹。
極辣,火辣辣地燒心!甚至說不出話,辣得王建浦直吐舌頭。
王建好一見哥哥這樣,馬上去柜子上水壺倒了一杯涼開水遞過來。
伯母往王國賢碗裏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