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茫茫,身處其中視野極為有限,想要追索逃跑的偷聽者,實在不是易事,何況那人是老喬伊視作孫女且親手教導出來的肖伊,最先追進草叢的四人很快就失去了目標。
「小山」沿着「信號草」倒下的方向追了一段便發覺了不對,偷聽者的蹤跡消失了,但四周雜草茂密,對方應該是中途變換了方向,再返回去仔細查探恐怕對方早就跑遠,他只能將希望寄於包抄的幾位同伴身上了。老喬伊也很快停下了,同伴們沖入草叢引發一陣悉悉索索亂響,對他的聽覺造成很大誤導,他有些無可奈何,不服老不行了。羅洛和「老好人」則是以落日在天邊僅剩的那點亮光為參照物,分別選定方向追出草叢盡頭,禪達所在台地西側邊緣通往南市的道路,兩人互相對望一眼便知道都沒追上偷聽者。
弗萊特因為近視加上草叢內光線又暗,他小心翼翼的留神腳下,行動慢慢吞吞,和年齡幾乎是他兩倍,身手依舊利索的老喬伊相比,恰恰顛倒了過來。他走一步看三看,沒走多遠就轉了向,左繞繞右繞繞,在不透風的草叢裏悶出了一身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虛的。他拖着疲憊的身軀,氣悶之下大口的喘息着,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中,卻夾雜着一絲臭魚爛蝦味。他本沒當回事,心裏還為此走神譏嘲了兩句,滿以為是營地里的其他農兵長進了,居然跑到營地外「下雷」,看來剛才是錯怪這位老兄了。可想到這他卻覺察到了不對,草叢密不透風,蹲在這撇條,營地里隔着帳篷怎麼可能聞到?是那個偷聽者!就在附近!他頓時嚇的呆了,就像失去了轉播信號的電視,屏幕瞬間花白一片,轉播信號可能馬上恢復正常,但也可能是停電當機的預兆。冷汗順着他耳後滑落後頸流到背心,涼的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偷聽者太特麼的狡猾了,居然鑽進草叢就躲在了原地。他沒敢大聲呼喚同伴前來「護駕」,生怕刺激到藏在暗處的偷聽者,對方身在暗處,萬一狗急跳牆,他連攻擊會從哪來都不知道。對了,味道!腦袋從一片空白恢復運轉,他從沒喜歡過那因為鼻炎一年四季常流水的鼻子,但此刻卻想撅起嘴去親上一口。
金髮少女肖伊在竄進草叢後,就意識到了裙子帶來的不便,舊麻布裙子裏的植物纖維將所經之地的雜草悉數掛倒,留下的痕跡就像在說「來追我呀」。可放慢速度又跑不脫,於是她隨手抓起一把泥土拋遠作為誤導,小心的撥開草叢朝反方向慢行,拐了個彎原地藏了下來。此時弗萊特就站在距她藏身處兩、三米遠的地方,她對眼前的男子並不陌生,少見的黑髮黃皮膚,正是因為好奇她才在跟蹤時聽到了意外的消息,又換裝來到這裏。只是她並不知道是怎麼被發現的,也未聽出最後回帳篷之人是她一直在尋找的師父,此刻她一心多用,目光留意着停在附近的弗萊特,耳朵分辨着周圍的動靜,屏住呼吸雙手分別握緊一隻木頭鞋子,她還是太年輕了,內心並不像呼吸那樣平靜和緩。木頭鞋是密探們化妝偵查時絕佳的近身和投擲武器,既不引人注意又威力巨大,是繼硬如岩石的乾麵包之後,又一種堪比板磚的大殺器。當她觀察到弗萊特緩慢扭頭向張望四周的舉動後,她便意識到又暴露了,對方是在確定她的位置。
「我知道你的位置,我的朋友們正在包圍你……」弗萊特傷病在身,對可能發生的搏殺沒有絲毫把握,於是主動出聲,這雖然會刺激到藏身附近的偷聽者,但也會招來同伴。
「好一個狗鼻子。」通過弗萊特鼻子發出的抽吸聲,肖伊以為找到了自己失風的原因,在心底暗罵了一句。
而弗萊特一邊說話,一邊朝着他認為安全的地方撤退,卻不知那正是肖伊藏身的方向。
肖伊沒想到弗萊特「膽子不小」,居然敢過來抓她,可她哪裏知道,弗萊特其實心裏又慌又怕,雖然聞到了氣味,但卻走錯了方向,其實本意是想退走的。
她放棄了出手的打算,因為她聽到其他人正在靠近的響動,她不敢再耽擱下去,轉身返回農兵營地,目標是北邊溝通西市和碼頭的大道,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暮色是她最好的掩護,只要進入西市就別想找到她了。
弗萊特此時心弦緊繃,這種孤身處在險境,大腦一片混沌的狀態,任何一點動靜都可能引發過激反應。當肖伊選擇跑路,衣物與雜草摩擦發出的細碎聲響在弗萊特聽來,卻像是耳邊響起的雷鳴,他以為對方動手了。他昨夜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