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樾離開之後,紀傾塵自然地走到老爺子身邊坐下,抬眼望向牆壁上的一硯古墨,配合着鼻尖碧螺春的芬芳,盡染書香,不由心曠神怡。
漂亮的瞳孔微閃,心中正在斟酌着如何開這個口,老爺子的秘書已經將紀傾塵愛喝的咖啡呈了上來:「紀少!」
紀傾塵靜靜凝視那杯東西,那是冷易嫿最愛的味道。
可惜,如今他的病......
喝多了咖啡只怕會增加腎臟負擔吧?
難得地沒有碰那杯東西,紀傾塵微微握了握拳頭,又自然地鬆開,看着紀陌生微微笑着。他在努力將氣氛調節成最輕鬆的,卻也明白接下來的話題根本不可能輕鬆:「爺爺,孫子有個問題,想要問問爺爺。」
紀陌生的瞳孔破碎出一抹精光,他很少聽見愛孫用這樣的口吻跟表情對着自己說話。不由莞爾,他覺得有幾分好笑:「咱們爺孫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紀傾塵的笑也跟着燦然了幾分,默了兩秒又道:「爺爺,我只想知道,咱們家到底有沒有腎病的遺傳史?」
對於這一點,紀傾塵儘管疑惑,卻也相信科學。醫生的話有理有據,不可能胡編亂造,而就他是不是紀家的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事情是老爺子從來不曾讓他知曉的。
紀陌生聞言後眼眸猝地一縮,難得防備地盯着紀傾塵:「你聽誰跟你亂嚼舌根子的?」
紀傾塵不語。
他就這樣看着老爺子,四目相對,他已然有了答案:「爺爺,您總說我是紀家唯一的繼承人,那麼我早晚都會成為紀家家主。既然如此,紀園裏有什麼乾淨的或不乾淨的事情,我都應該知曉才對。爺爺放心,我知道紀園立足百年,不可能不經歷腥風血雨,更不可能不經歷骯髒的爭鬥,只是我出生的年代比較安穩,前人栽好了樹、鋪好了路,到了我這一代就撿了個現成的來乘涼享福。爺爺,有什麼您儘管跟孫子說,孫子不可能因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否定掉自己的家族跟先人。」
原以為這一番苦口婆心,可以換來老爺子對自己的坦誠相待。
但是紀陌生只是冷了冷臉,起身朝着辦公桌而去,甚至步履生風的瞬間,紀傾塵能明顯感覺到老爺子的怒意。
紀陌生回去坐好後,拿過一份文件埋首,對着紀傾塵不咸不淡道:「我不知道你聽誰在亂嚼舌根,但是什麼腎病,什麼遺傳史,我聽都沒聽過!今天趕宴會,又要為你的事情跟夜家交涉,工作上我也沒時間料理,你要是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先出去吧!」
一直被老爺子捧在手心裏當做寶貝的紀傾塵,第一次被冷落了。
他心頭掠過無奈的同時,瞧着老爺子花白的頭髮,更是心疼。
起身也朝着辦公桌的方向追了過去,紀傾塵站立了好一會兒,紀陌生愣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完全地無視他的存在。
時間就這樣僵持着,直到那份文件已經在老爺子的手裏慢慢出現褶皺,紀傾塵清晰地瞧見了老爺子嘴角隱忍的怒意即將勃發,他這才從口袋裏掏出什麼,然後工工整整地放在老爺子眼前。
「爺爺,這是孫子今天在醫院做的體檢報告。是醫生問我的,問我家裏有沒有腎病的遺傳史。」
他知道這樣很殘忍,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逃避根本無用。唯有積極地找出病因,配合治療,他才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孝順爺爺跟母親、可以陪着他的小嫿走下去。
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對於他們的重要性,紀傾塵也深愛着他們,所以他不敢讓自己有事。
他無法想像他離去之後的世界,他一了百了地走了,可是還在這個世上喘氣的他們要怎麼活?
幾張化驗單就這樣出現在紀陌生眼前,他看着上面患者姓名是紀傾塵,看着化驗日期是今天,看着下方的體檢結果提示是重度腎炎等等,他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顫抖着雙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爺爺,孫子想活。」紀傾塵歪着腦袋,宛若小時候依偎在他懷裏撒嬌時候一樣,柔柔地說着:「因為這兩個月後腰特別疼,所以小嫿押着我去醫院檢查了一下,沒曾想一查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爺爺,孫子是您的命,是媽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