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翠園中笙蕭瑟,翠亭美酒伴冬風。一夜唏噓封城故,無眠西南十四城。
一轉眼夜色漸退,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此刻翠亭之中早已經沒有了熙熙攘攘的喧鬧之景,只剩下滿桌的殘羹剩飯和扔的到處都是的空酒壺,當然還有在匆匆收拾着這一切的侯府奴僕。
昨夜的晚宴一直持續到將近黎明時分才完全散去,因此雖然現在已經天色蒙亮,但正座侯府之內卻是依舊沉浸在一片酣睡之中。
冬日的凌晨是無比寒冷的,天地之間彌散着一層濃濃的白霧,潮濕的空氣和令人瑟瑟發抖的寒風時不時地透過人的衣領,將刺骨的寒意灌入人的衣袍之內,令原本困意濃重的人也不禁渾身一顫的打個激靈,接着頃刻之間便能徹底清醒過來。
「嘶!」
在柳三刀的陪同之下,陸一凡靜靜地站在百翠園中看着來來往往收拾殘局的奴僕,借着蒙蒙初光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頓時一股冰冷的涼氣便是順着他的口鼻直接灌入胸腹之內,令他心中壓抑了一夜的那抹難以言明的燥熱頓時消散了不少。
「一天之中也只有這個時刻是最乾淨的,沒有人滿為患的躁動,沒有熙熙攘攘的吵鬧,整座城都是乾淨的,人也比別的時候乾淨許多。」陸一凡似是喃喃自語地說道,「乾淨到可以暫時忘記一切俗世,忘卻一切爭鬥!」
「可太陽不久之後便會升起來,城中沉睡的人也會接連清醒,很快這裏就又會變成一片爭名逐利的污穢之地!」柳三刀嗤笑着說道,「現在的乾淨只不過是暫時的。一凡,你喜歡現在的感覺,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凌晨的寧靜,而是在無意的逃避着白天的紛紛擾擾。」
柳三刀的話令陸一凡不禁眼神一動,繼而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向滿臉笑意的柳三刀,淡笑着說道:「柳兄,我一直都以為你是一個心思豁達的漢子,卻沒想到你說的話竟然如此富含禪性。」
「禪性?」柳三刀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我可不喜歡這個東西,想的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是啊,想的太多了真的不是什麼好事!」陸一凡點頭贊同道,「其實與其說是我在逃避,不如說是我心生怯懦!」
柳三刀眉頭不禁微微一皺,關心地問道:「你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是不是樓宗的事?如果你不想去面對今天的事情,那就安心在侯府之中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去解決!等你一覺醒來,我會做好所有的一切。」
聽到柳三刀的話,陸一凡不禁心生一抹感動。其實他和柳三刀之間並沒有真正關乎生死患難的感情,也沒有朝夕相處的沉澱,他們從相識到現在不過寥寥數月,但柳三刀對陸一凡卻是義無反顧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陸一凡當然知道這些全都是因為柳三刀尊奉陸一凡為少主的原因,說白了這是他的老祖宗冥遠給他留下的福蔭,並不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到的。
陸一凡時常在想,如果沒有冥遠神族和柳氏一族這件事,當日在西皇山谷之中,柳三刀會不會就直接把自己和沐丹給一刀宰了?只憑陸一凡自己的本事,有沒有可能從柳三刀手中逃過一劫?又有沒有可能和柳三刀成為肝膽相照的朋友?柳三刀又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死心塌地的追隨?
就現在的陸一凡來說,他很清楚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他沒有那個本事收服柳三刀這樣的人物,這一點上他還遠遠不及他的老祖宗冥遠的萬分之一。
而如果沒有柳三刀的話,對付樓宗陸一凡根本就不可能有今時今日這般底氣和魄力。
一想到這些,陸一凡就不禁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自己再變強才行。他打心底之中,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依靠別人活着的人,更不喜歡狐假虎威的做事。從小練功準備參加天恩大賽是這樣,進入聖魂學院之後和青門對抗依然是這樣。
曾經是父母,學院之中是顏雙和唐若汐,如今是柳三刀……
雖然他一直在努力奮進,但陸一凡卻也忍不住去想,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真正正的依靠自己的本事撐起一片天。
「一凡……」看着漸漸失神的陸一凡,柳三刀不禁輕聲呼喊一聲,「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今夜對付樓宗的事?」
被柳三刀的聲音所喚醒,陸一凡輕輕嘆了一口氣,方才淡笑道:「今夜恐怕要辛苦你了!樓奕修為強橫,除了你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