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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橋驛的夜是黃河咆哮的夜,正值秋汛,星空裏的黃河跳如一個猛龍,鱗光閃閃,一頭往前扎去,不停的拱起,扭曲,嗚咽,欲要撕裂蛻皮的生長。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陳橋驛的夜是不滅的燈火,南岸的o字廣場,燈籠種種,走路不用摸瞎,雖然不甚輝煌,但見周圈,高高低低的,明明淡淡的光。
車把式和一干乘客表示謝意,在翠芳閣包了一桌酒席,說是不陪了,還請六人自便的好。刺侯說,還算他們有良心,也不枉了公子哥替他們拼命了一場,保了他們周全。盤古和田不日有點犯難,陳志豪欲吐不快的說,聽這名字好像是個青樓誒!
盤古和田不日,廟堂上的高端人物,打小受的教育,自覺道德約束,風月場所那是一概迴避,哪裏喝過花酒,連做夢也沒想過。不過現在,一個不在廟堂在江湖,一個不在現實世界在♀星,倒不免都有一絲獵奇心理,傳說中的青樓究竟啥模子樣的?都瞧麥高找說法。
麥高無所謂,青樓於他無所謂,麥高無官無職無名聲損耗,以前沒去過那是因了沒錢而不是因了其他原因,只不過不太熱衷而已。現時刻,瞧眾人讓自己拿主意,便道,人家花了銀子,咱不去,傷了人家一片好心,不妥,再者說,出污泥而不染,清者自清濁者濁,我們也就喝個花酒,聽個小曲,任誰也說不出個啥吧?
眾人曰,是理,是理。眾人不包括二侯,他倆從來不想是理不是理,他倆正仰頭看天象,今晚上沒有月亮,星星很亮。
翠芳閣不用問,大紅燈籠高高挑,光芒旺盛的一個門樓。六個人都儘量裝出自己並非嫖*客的模樣,拿出平常鏡子裏面最正經的模樣,其實,多情了,自作多情了,來這裏的人,除了女人模樣,沒誰關注別人的模樣。粉紅的院牆在燈籠紅光的照射里發出曖昧的暗紅色,環在小湖邊的垂柳,干枝拂掃湖面,引點水漣。過了花門樓,直通一道遊廊,山石點綴,剔透玲瓏。
老鴇臉上不變的笑容,不變的滿面春風,迎上來,掃一圈六人,終至照准盤古,揚聲說:「喲嗬,喜鵲叫,貴人到,好俊俏的後生,讓人想饞啊!」尼瑪,都夜黑啦,哪裏來的喜鵲?換套詞好不好。
盤古頭上出現不止三條黑線,出手推開直向自己貼靠過來的老鴇,一身軟乎乎的肉。陳志豪速度插開兩人,「咳,咳,我們訂好的桌子?」
「喲——知道,車老闆後晌里訂的,六個人,六個大英雄。」
老鴇說話不讓人煩。
只是說的太隨意,讓人聽見不相信是真的。老鴇嚷嚷,半是吩咐半是打廣告,「內個誰,小寶!讓小紅,翠花,樊九娘,杏兒,念奴,北燕,過來伺候!」隨即述說眾人,這六個姑娘是樓里花魁,都是一等一的極品,整個陳橋驛找不出第七個。
麥高掏出一個銀錁子塞給老鴇,阻止她,道:「今天我們來,做個雅客,喝個花酒,聽個小曲,姑娘暫免了,麻煩麻麻找個唱音好的來。」
老鴇推辭道:「老闆打賞過了的,連姑娘們的身資都預付了的,哪裏還敢再貪餉小哥的銀子,若讓老闆知道了,還不打將上門啊!」一邊說着一邊半推半就的把銀錁子順溜到肥滿的乳*溝里去了。「不過,人家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哦!」半老徐娘的老鴇賣萌的眨眨眼睛。
眾人上座,麥高和盤古並坐了上首,麥高也不謙讓,背牆面向大堂,這樣的位置活命長。
整個大堂紗幔垂搭,營造出朦朦朧朧的隔擋,四周石壁用錦緞鋪蓋,天花板上用繡花毛氈裝點,溫暖又溫馨。不知是熏火香還是香草香,淡淡的令人愜意。
菜正上。酒剛拿來,大家都爭着嘗,都是被晌午的黃河酒觀搞怕了,搞敏感了,嘗嘗是不是兌了水的酒抑或兌了酒的水。
上酒上菜的龜*公一瞧,呀嚯,一圈酒鬼呀,比色鬼見了女人還迫不及待!
一個清秀少女,抱一把月琴,上前布喏,「萬福」。六男子,眼中清零,世間尚有如斯女伶,黛眉輕掃,紅唇出啟,好似未經歷過人煙的薰陶,不期然而身姿俏噠,非賣弄而嬌嬈可憐。紅色的外袍,散散逸逸的滾擺自舞,包裹着曼妙的身材,潔白細膩的肌膚,芙蓉面色,才露肩頭。每走一步,腳踝上的銀鈴也隨之步調,依輕依重的發出「叮叮鈴鈴」的雜音。
試了一下音,纖細的手指划過古樸的月琴,令人心醉的詭異琴音從月琴的共鳴箱裏流淌出來。
夥伴們都驚呆了,這系神馬音?把手摳進天籟里了麼?
「你這琴?」麥高不懂琴,但凡聽說過,有一種古琴叫焦尾琴,有一種琵琶叫螺鈿紫檀五弦琵琶,這個月琴不簡單,瞧那氤氳的面板發出隱隱的紅芒,夯直的琴頸,倔犟的挺伸到貌像鳳凰的疙瘩頭,四個弦軸四個不一樣,古樸里透出一種韻致,拙中一種抽象。
水靈靈的眼神瞟一眼麥高,嘴角上噙起一彎笑,道說,這是一把稀貴的月琴,傳言說是用「迷轂」製造的。
迷轂,西域的一種異木。雀山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山海經·南山經》
麥高感慨曰:「平素里需好生愛惜了才是。」
琴女答說:「這琴木笨,尋常人瞧不起眼的。」
「你還真是慧眼識金啊!」
琴女鞠一小躬,問語:「請問官人喜歡聽哪調?」
麥高哪裏有懂的,詢問曰:「你推薦個?」
琴女試問:「改版十*八*摸,不知官人喜歡莫?」
盤古直直插進來,「不喜歡!」
麥高轉圜一下,反問道:「你喜歡彈這曲子莫?」
琴女調低一個調門,冷冷道:「不是我喜歡,是聽客們喜歡,是他們要聽。」
「那好,」麥高有了主意,「我們想聽你喜歡的曲子。」
歌女一臉欣然,像雨過的晴天。轉軸,撥弦,調音,很利索的三兩個音節,似過門也似提神,雖然未成曲調,卻已是脈脈含情了。
手拿碟兒敲起來
小曲好唱口難開
唱不完的人間苦
官人雅客聽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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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彎彎照高樓
高樓本是窮人修
寒冬臘月北風起
富人歡笑窮人愁。
月兒彎彎照九洲
幾家歡樂幾家愁
幾家高樓飲美酒
幾家流落在街頭
月兒彎彎照九州
幾家夫婦同羅帳
幾家飄散在他州
盤古聽的凝神,沉思,瞧側旁的麥高道:「我們算是窮人,還算是富人?」
麥高穩穩的細說:「我不同你一起我們,你是富人,我是窮人
209章 山海經·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