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英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攤開雙臂仰頭望天,張開大嘴猛地嘶吼起來,就如同一隻嗜血的猛獸。他的喊叫聲,頓時引得身旁同伴的一陣呼應。呼喝之聲此起彼伏,有如狼群嚎叫一般。
嘶吼一聲,巴英將手中的克力士短劍前指:「勇士們,砍下敵人的頭顱,向偉大的蘇丹殿下獻禮!」
「嗷嗚!」
上百名**着上半身,塗抹着油彩的土著,挺着長矛,提着藤牌,嚎叫着散亂而毫無隊形地沖向村寨。牆垛之上,東印度公司的僱傭兵們用將近六米長的長矛,不停地朝下捅着。時不時地會有一個倒霉的土著捂着傷口頹然倒下。在長矛兵的中間,間或有舉着火繩槍的僱傭兵,朝着密集湧來的土著扣動扳機。有時會發出砰的一聲槍響,但大多數時候僅僅是啞火的咔噠聲。
糟糕的天氣,嚴重限制了僱傭兵們的戰鬥力。總人數近一千五百人的火槍兵全無用武之地,在牆垛接連告急的情況下,有的火槍兵乾脆扔下了燒火棍,在軍官的勒令之下提着短劍沖了上去。有的火槍兵,乾脆扛着火藥桶上去,點燃引線,費力地投擲下去,繼而引得一聲巨響,炸死一大片的柔佛土著。
但這根本就無濟於事。柔佛人與葡萄牙人戰鬥過,與荷蘭人戰鬥過,似乎早就熟悉了西洋人的戰鬥方式。他們似乎根本就無所畏懼一樣,踩着死去同伴的屍體,嚎叫着發起又一波的衝擊。
戰鬥已經完全進入了白熱化,每一分鐘,都會有柔佛人與荷蘭人被尖銳的矛頭刺穿,每一分鐘都會有人躺在血泊中絕望地死去。
這時候,上空傳來咻的一聲長音,而後距離戰場幾十米開外的一處小土丘猛地爆炸開來。一分鐘之後,同樣的聲音,同樣是爆炸,只是這回將兩個倒霉的土著送上了天。
柔佛人只當是荷蘭人投擲的炸彈,全然不在乎。而荷蘭人似乎發現了這一情況,白天見識過澳洲人炮擊的傢伙已經大聲嚷嚷起來:「澳洲人的炮擊就要來了!」
說話的時候,這位老兄異常興奮,但下一刻這傢伙連哭都來不及了。漫天拖着長音的咻咻聲,聽着聲音越來越近,這位老兄的笑容頓時凝固。他在考慮要不要逃跑,因為他總感覺這不祥的聲音是奔着他來的。等他決定要逃跑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接着篝火,但見幾個黑點快似閃電一般砸了過來,下一刻這位老兄人已經倒飛出去六、七米。
倒霉的不止是荷蘭人,事實上譚平調整之後的射擊諸元,完全就是奔着牆垛子來的。於是乎,牆垛子兩側幾十米的範圍內,瞬間便被炮火籠罩了起來。
密集的迫擊炮彈,一波接一波,比這天空中的細雨還要密集地砸過來,騰起一團又一團的煙柱。猛烈的衝擊波,將距離近的倒霉蛋瞬間撕成碎片。衝擊波夾雜着的彈片與碎石,同樣將一些倒霉蛋放倒在地。
不論是荷蘭僱傭兵還是柔佛人,他們似乎都被這密集的彈幕嚇傻了。有的傢伙傻愣愣地戳在那裏,看着同伴在炮火中翻飛着發呆,腦袋裏一片空白,然後下一秒發呆的傢伙步上了同伴的後塵;更多的傢伙變成了無頭蒼蠅,開始四處亂竄,哪兒人多往哪兒跑,然後同樣被爆炸所籠罩。
似乎過了幾分鐘,也許過了一個小時……沒人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如果柔佛人與東印度公司僱傭兵們知道相對論,他們絕對會狂熱地崇拜愛因斯坦,因為愛因斯坦闡述了一個真理——在炮火籠罩之下,每一秒都如同一年那麼難熬。
總之,在下一刻,炮火停歇了下來。僥倖沒死的傢伙楞了一下,然後嗷嗷叫着往回就跑;被嚇傻了的傢伙,木訥地拎着掉下來的胳膊,試圖重新裝回去;完全瘋掉的傢伙,瘋狂地大笑着,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而後如同喝醉了一般搖晃着在戰場上閒逛。
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但後邊的同伴似乎並不打算幫助這些倒霉蛋,因為沒人想靠近地獄,哪怕是邊緣——天知道下一刻炮彈會不會砸下來。
督戰的斯科特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他知道澳洲人的火炮很厲害,白天的時候還見識過澳洲人炮擊這個要塞……但他從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觀察過澳洲人的炮擊效果!除了個別上帝眷顧的傢伙,一個連一個的彈坑之中,躺着的全是殘缺不全的屍體。
驚愕之後,他變得憤怒起來:「該死的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