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五年十月三日,中秋節前一日。
到了十月份,這連綿的暑氣總算褪去了一些。儘管外頭依舊是艷陽高照,可身在文華殿之內,南北通透的小風這麼一吹,倒是涼爽愜意。
馬士英端着茶碗,1小口地品着,雙目微微睜,臉上滿是倦容。這也難怪,自打老馬下定了決心要留名青史,這傢伙可真是玩兒了命了。接見各級官吏,安撫進京的封疆大吏,與同僚彼此溝通、商措。
絞盡腦汁的算計着手裏能動用的錢糧,對舊式軍隊分化、拉攏、摻沙子…首輔大人天天參湯補着,澳洲大夫開的營養菜單吃着,早出晚歸,披星戴月,任誰見了都得贊一聲首輔大人勤勉!
算算時間,到現在已經足足忙活了小半年,半壁江山保住了,朝廷事宜正朝着好的方面發展。尤其是前一陣推出的捐納、捐籍之策,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攏共收上來不下一百五十萬兩的銀子。這些銀子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銀子沒等入庫呢,老馬急吼吼的調將出來,直接運到江北各軍之中,趕在中秋前,給那些兵痞、丘八補發了一年的餉銀。想來餉銀髮下去,那些個丘八總會消停上半年吧?
軍改已然制定了切實可行的計劃。四個月之前的一場戰事,長江沿線明軍一觸即潰,有的甚至都沒瞧見八旗兵長什麼樣,卷了財物一窩蜂地往後就逃。便是黃得功這樣敢打,能打,還忠於朝廷的,面對着滿清兵鋒也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直到化馬士英親手扶持的武毅軍出現在大勝關,直面阿濟格這支小小的武毅軍,不但頂住了二十萬滿清大軍,還猶有餘力逆而襲之。把個阿濟格打得落荒而逃。
長臉啊!真給他馬士英長臉。
也正是此役過後,老馬算是對其餘的明軍完全絕望了。這幫子丘八,打李自成的闖軍不行,打鞋子更不行,甚至讓他們駐守地方也會為禍一方,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就這樣,每年還糜費朝廷無數的錢糧。
澳洲人說的好,軍隊自然是用來保家衛國的。瞧瞧那些個明軍,馬士英自己都臊得慌。一不能保家,二不能衛國,要來何用?留之何用?若非怕驟然裁軍會雞起兵變,加上大明兵力空虛,屬實需要鎮守地方的軍隊,老馬早就強令這些個明軍解散了。
總的來說,明軍,在老馬眼裏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不,就在十天前,鎮江的一部明軍鬧餉。總兵彈壓不住,那些個兵痞居然挾持總兵,四下劫掠,奸淫擄掠簡直無惡不作。虧着鎮江城門緊閉,沒讓這些兵痞殺入城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裁軍,裁軍。且待武毅軍擴編完成,且看老夫如何施霹靂手段,好好震震那些個兵痞!
老馬垂着頭,臉上的狠戾之色一閃而過。緊跟着神情放鬆起來。
甭管怎麼說,餉銀髮下去,那些兵痞也該消停了。自個忙活了小半年,沒黑沒白的,明日便是中秋,也該好生歇息一日了。那澳洲胡大夫前日說甚來着?哦,對,勞逸結合。國事雖然要緊,可自己的身體同樣要緊。若是累垮了,沒了他馬士英主持,朝廷說不定得被那些個東林清流禍害成什麼樣。
這時候,沉寂的文華殿裏突然有人開口了。
「廣西巡撫瞿式耜上奏,捐納制實為飲鴆止渴,朝廷當另尋良策以解國庫之虛,斷不可如此短視。」說話的人手執毛筆,皺着眉頭想要批閱,卻不知如何下筆。索性停下筆來,苦着臉望着內閣諸同僚:「各位,前幾日還是科道言官進諫,到了今日地方官員也紛紛上奏駁斥……………,看來捐納之制,很是不得人心啊。」說鼻的人六十歲上下年紀,鬚髮皆白,面色蠟黃,確是文淵閣大學士高弘圖。
話音剛落,對面的大學士王鋒不屑地嗤笑一聲:「荒謬之萊,如何得民心?諸君不見東漢十常侍,賣官碧爵,致天下大亂,梟雄並起?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大明當以此為鑑,怎可堂而皇之定為國策?昏聵!」王鋒這老頭學問太高,名聲太大,馬士英顧及自己的聲望,直到今天也沒拿這老頭開刀。不過話說回來,王鋒這老頭除了學問與名聲之外,簡直就是一無是處。論心計,論手腕,十個王鋒綁在一起也不是馬士英的對手。並且老馬這幾個月來,合縱連橫之下,整肅朝政,明的暗的將王鋒的黨羽全部剪除了。刻下的王鋒,在
499午門叩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