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肖白圖與張力平二人只是情急之下的一時失措,並非有意動粗,劉副提舉長出了一口氣。別看他只是個芝麻綠豆的六品官兒,可那也是正兒八經十數年寒窗苦讀中了舉人,而後一點點挪騰到了現今的位置。換句話講,他老劉怎麼着也算是讀書人君子一類的人物。
君子嘛,只要不動手,怎麼都好說!
坐正了身子,有些埋怨地瞥了二人一眼,而後才娓娓道出一個名字:「虎門參將——徐世程。」
「徐世程?」
名字官銜都有了,可肖、張二人又不是明史專家,上哪兒知道這徐世程是誰去?瞧二人不明所以然,也許是存了推脫責任的心思,老劉將這徐世程的來歷簡單說了一下。
這徐世程出身山西,世代將門。十六歲萌父職,以千戶之職從軍。翌年,爆發奢安之亂,徐世程以客軍之身開赴四川。曾在貴州巡撫王三善、石柱總兵秦良玉等帳下聽用。
奢安之亂從天啟年一直打到崇禎年,這一打就是八年,大戰小戰無數。徐世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勇猛是不用說了,最難得的是這傢伙鬼心眼還不少。
他的兵馬忽東忽西飄忽不定,前一刻可能還在建武,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長寧。等到奢安之亂平了,上頭論功行賞,幾位兵部主事一瞧請功名冊,這徐世程大小近百戰居然無一敗仗!人才啊!
可請功名冊後頭緊跟着就是一堆的參劾。什麼見死不救,私調兵丁,強霸友軍口糧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這些參劾的人都不稱呼徐世程的名字,而是直呼其徐蠻子。
看到最後,署名的不但有同級的同僚,就連巡撫總兵都有。好嘛,這徐世程打仗是有一套,可這人品簡直跟市井混混一個德行。也就搭着石柱總兵秦良玉愛惜人才,否則論功行賞的表單裏頭根本就不會有他徐世程的名字。
這樣的人怎麼能領頭功?算了,功過相抵吧。兵部主事大筆一揮,把徐世程從頭功降成了三等。
過後又查了各地空缺,隨即將其明升暗降打發去了廣州,領從三品指揮同知,做了這虎門參將。接了封賞的徐世程甚至都沒來得及返鄉,風風火火領着兵丁就到廣州上任。
他人還沒到,關於他的風評便傳遍了廣州上下。廣州城文武官員起初也沒當回事兒,徐蠻子?不外乎一潑皮爾!來到這廣州城,是龍你得盤着,是虎你的臥着。這地方又沒起亂子,不需要動兵,還輪到你個武夫撒潑?
平心而論,廣州這地方實在不是什麼建功立業的好地方。明末這會兒,相比於北方亂成一鍋粥,南方倒是平靜的很。加上前些年海賊頭子鄭芝龍被招安,沿海的倭患幾乎絕跡。虎門參將嘛,除了偶爾欺負欺負葡萄牙人,實在無事可做。
等一見到匆匆上任的徐世程,大傢伙更安心了。賣相不錯,濃眉大眼的,而且還隱隱透着一股書卷氣。行止得體,說話彬彬有禮,哪兒有一丁點的蠻子樣?甭琢磨了,一準是遭了小人的嫉妒。
廣州官員先入為主的印象,沒過半個月便被血淋淋的事實給擊了個粉碎。徐蠻子上任不到半個月,便領着手下兵丁藉口剿匪,把新安的一個寨子給剿了。寨子上下一千多號人的腦袋碼在操場上,看得人心裏發涼。
前任知府琢磨着可能是徐世程打算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鎮鎮周邊什麼的,只是訓斥了幾句也就沒深究。可不出一個月,徐蠻子又犯事了。這回更絕,直接把城西黃家的一處莊子給圍了,愣說對方有販運私鹽的嫌疑。幸虧知府反應快,趕在徐蠻子動粗之前給制止了,否則大片刀之下又是一堆的人頭。
匆匆趕來的知府大人一腦門子的汗。這販運私鹽關你個虎門參將屁事?老黃家別看現在有點沒落的意思,可前兩代的底子在那兒呢。真要出事兒了,別說你徐世程小小的參將,自己這知府的烏紗帽都別想保住。當即沉着臉狠狠訓斥了一通。要說這徐世程態度可真好,知府說什麼就是什麼,叫認錯就認錯,叫賠不是就賠不是,半點眉頭都不皺。只是先前劫掠黃家的那些浮財就別琢磨了,這傢伙打死也不承認有這麼回事。
千里當官只為財嘛,可以理解。虎門那地方清湯寡水的,搜刮點浮財也情有可原。腦補了原由的知府大人再次放過了徐世程。沒出半年,這傢伙又出事了。這傢伙在園子裏頭跟某個公子哥爭風吃醋,一怒
048虎門參將徐世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