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就想了起來,見房中沒有丫頭,說話更可以隨意,從淺青色撒花緞面被中支起身子,扭揚臉道:「我先說好了,要把我許給袁家我可不答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個還用你說!老太太要敢再這麼欺負我,我就對她不客氣!」邵氏回答得斬釘截鐵。
素來軟弱的母親忽然硬了聲氣,掌珠咦了一聲,有些想笑,在母親身後問道:「您怎麼和祖母客氣?」其實話意是問母親敢嗎?
邵氏就想上一想,對女兒一笑:「她敢這麼着辦,我就尋死去!」
掌珠撲哧一笑,這句話倒符合母親的性格。
支着被子冷,她索性披上石榴紅小襖坐起來。一個人尋思着,似自言自語,又似和母親在商議:「袁家表兄人是精神的,氣質也是不軟不硬,又有斯文又有硬朗,看上去倒是個能文能武的模樣,不過他的家世也太弱。我雖喜歡當家,但過了門沒家可當,也是件熬人的事兒。」
&是這麼句話。」邵氏還在匆匆盤點嫁妝單子。
&者他是寡母,寡婦……」掌珠本來想說寡婦都古怪脾氣,比如祖母就脾氣和別家的老太太大不一樣。和城裏別家的老太太比起來,比如掌珠見過的馮家老太太,那是多慈祥的一個人呀,給兒孫們錢都是笑眯眯的,從來不像自家的祖母一口一個多年的私房沒了,再不然就諷刺母親和三嬸母張氏:「你們都是不花用的人,嫁妝還在自己手裏。」
好在她還沒有說,就想到自己母親也一樣是守寡的,把話又咽了回去。
邵氏聽到,卻直入心中。她手指還點着單子,人卻接上了話:「寡婦不好,看看你祖母,多讓人摸不透的一個人,脾氣說上來就上來。還有我,還有你三嬸兒,這些年熬下來的,哪個沒有一肚子怪氣,你可千萬別找寡婦熬兒那種家。」
掌珠嘻嘻一笑,她肚子裏也正在想,自己母親懦弱無主張,其實也與守寡不無關係。要是父親還在,母親多少也能撐幾分起來吧?
聽邵氏又道:「還有一條上,袁家也不行!」她有些感傷的放下手中單子,憂傷地道:「當年我嫁給你爹,都說是馬上就要中,馬上就當官!這一馬上,就馬到黃泉路上去了。這倒馬上了,把我們娘兒們馬上就丟下來。你爹沒當官沒掙到私房就撒手一走,要能丟下幾個錢,要能有個一官半職,你也就是官家小姐,不用處處依仗老太太的侯府娘家,現在倒好,你這官家小姐,步步離不開老太太的娘家,你祖父老太爺的官和侯府比起來,也是一樣的不大,全蓋在下面出不了頭……袁家不行,孩子是好孩子,可這不是官眷家,就是不行!」
邵氏今晚是難得的強硬。
掌珠點着頭,認為母親這話分析的有道理。
而隔壁的三房裏,三奶奶邵氏也一樣的在點嫁妝單子。紅燭微揚,把她專注的面容映照出來,還有她的嘀咕聲,在紅燭下也似更清晰可聞。
&三品官兒的家,看得上這品色的祖母綠嗎?不然用幾顆換一顆成色好的,」
玉珠在床上撒嬌:「您好了沒有?回來就鑽到單子上,面也不淨,水也不喝,還有那鞋,外面踩了雪進來的,還沒有換,哈欠,橫豎我不是明天就嫁人,再說還沒有挑定人,您這是急的哪一齣子?」
&不是,人還沒有挑定。哎喲不好!」
玉珠嚇了一跳,在被子裏伸長雪白的一段脖子:「您怎麼了?」
三奶奶張氏大驚小怪轉過身子,臉色已經白了。她用沒換的鞋走近女兒床邊,神經兮兮坐下來,小聲道:「你說,你祖母是不是古記兒聽多了,」
&麼古記兒?」玉珠不明白。
&是那些落難公子什麼的,她找來另外的幾家,家家我都滿意,可這袁家,為什麼也弄了來?她上了年紀,想辦一齣子慧眼識落魄,可我們陪她耍不起這戲,萬一跟你爹似的,官沒中,人倒沒了,你就要過跟你娘一樣的日子,這可怎麼辦吶?」張氏說着就淚眼汪汪,大有以淚洗面的架勢。
玉珠眼瞪得像貓眼睛:「您說袁家表兄?真是的,人家生得不是挺好,精神頭兒挺足,怎麼到您嘴裏就成了短命的相?真是的,人家和我一樣沒有父親,我以為母親會更心疼他,怎麼倒這麼咒人?真是的……」
她一連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