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媽呆怔在原地,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直以來,她沒有小看過安家的三個姑娘,都認為她們是聰明的。可四姑娘聰明到無人能看出來的地步,方姨媽這是頭一回領教。
難怪她主動找上自己,且提醒自己拿觀音院裏作文章。方姨媽也知道自己在觀音院說過的話,暗示姑娘們為孝心去祈福有不妥當的地方。也知道自己當時那樣的說,會讓人覺得不倫不類。
於是她後面找補了又找補,拿着觀音院的信女們說了又說,生怕安老太太起疑心,認為自己是有意提起的。
她這件事做得格格登登,看上去有不順暢之處。而四姑娘信心掂來,則是自然無比。方姨媽此時只恨自己沒有想到,沒有想到老太太年年都犯的咳喘,沒有把四姑娘正確的看待。
上了年紀的人,冬天犯點兒小病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寶珠順理成章提到這件事的喜悅,在方姨媽心中遠遠不如她對四姑娘的擔心。她面色微變,這位姑娘這麼的聰明,以後會不會是明珠的妨礙?
此類人,辦點兒事情就擔心一切人都和她過不去,恨不能沒動作以前,先壓倒一切,打倒一切。
這與命不好無關,還是她想錯了。
再看安老太太,面色稍霽,雖不是和顏悅色,也不是恭維多了厭煩的模樣。她淡淡道:「哦,」然後沒有了,就這一個字。
老太太的沒有反駁,又惹出來一個人。
三姑娘玉珠笑盈盈也上前來,與寶珠並肩而立,斜身而笑:「祖母,讓我和四妹一起去吧,觀音院裏多清靜呀,我和管觀音經的師太說佛法,還沒有說透徹就回了來,正在丟不下,」
安老太太勃然變色,她說變臉就變臉,快得習慣她的安家人都有些愕然,這不正好好的在高興說話。
見老太太怒容滿面,雙眸逼視玉珠罵道:「好好的姑娘,正經事是做針指學中饋,沒事搬着本書我已經裝看不到,還看什麼佛法!你要當姑子嗎?等我死了吧!」
玉珠漲紅臉,眼睛裏瞬間有了淚水,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她看似沒有姑娘們的靦腆,卻有着姑娘們的薄臉皮。低下頭來,只恨地上沒有地縫。
張氏見女兒挨罵,在心裏嘆氣,沒事又上去做什麼!老太太也不認為這叫討好。忙起身陪笑:「母親不要生氣,玉珠還小,她不會說話,」
「她不會說話!卻會辦事!」安老太太矛頭一轉,對向三奶奶張氏,冷笑道:「她又不是個爺,要是個爺,看書是正經的!」
就這一句話,張氏的臉也紫漲到不行,垂下頭不敢再接。
安老太太的話還沒有完,索性把全家人都罵上去:「學生的事體,是上學!姑娘們的事體,是安份守已。這女人做了男人的事,強到比男人還要強,還以為自己多得意!」
掌珠撇嘴,也垂下頭。
「這寡婦的事體,就是清靜!」這話又把邵氏影射進去,二奶奶邵氏也垂下頭。
「還有你!」安老太太怒目寶珠:「你沒爹沒了娘,我不好好守着你,讓你去什麼院子裏祈福!傳出去人人笑話,會說我對你不好!你這是為我尋福氣呢,還是為我添氣!」
一屋子的人都低下頭,獨寶珠從容含笑,對上祖母的滔天怨氣。這怨氣,不是一天積累出來的,是數十年日日月月的煎熬,非一日之寒。
「祖母息怒,正是自小沒有爹娘,受祖母疼愛長大,這才起願去觀音院中祈福,並沒有添氣一說。」
安老太太對上她的眸子,見笑意恭敬,才哼上一聲,忽然就疲倦了,揮袖子不耐煩:「都走吧,我是個病人,經不起你們打擾。」
「是。」
餘下的人巴不得這一聲,答應着轉身出去。寶珠最後出去的,在房門外見掌珠等在那裏,悄聲地道:「別傻了,祖母要帶我們去京里,去什麼觀音院!」
寶珠含笑:「多謝大姐姐告訴我。」
和掌珠分開,又走上幾步,見樹下張氏和玉珠招手。寶珠走過去:「三嬸娘。」張氏心疼地握住寶珠手,小聲道:「傻丫頭,你就沒有爹娘,難道我能照應的不肯照應嗎,去什麼觀音院!這不是姑娘們做的事,別學那一家子小姐,人家鬧病才肯去。」
玉珠歪着腦袋笑:「就是呢,這
第四十一章,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