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薛向前世畢業於京大,對此處風景名勝自然了如指掌,但是時移世易,許是少了現代化的雕琢,他總覺得此時的燕園,才更具古典氣息。
沿着四六路緩行,一路行來,但見亭台樓閣林立,假山怪石崢嶸,更兼園內山環水抱,湖泊相連,又有堤島穿插,湖光塔影,端的是賞心悅目。
薛向施施而行,慢慢而游,最後在一泓碧水前,止住了腳步,舉目前望,但見這泓碧水竟似無有盡頭,微風拂波,竟生出幾分煙波浩淼之感,又有光影投照其上,立時波光粼粼,宛若湖面上停泊着萬千星辰,發出瞬息萬變的光芒。
這泓碧水薛向前世來過無數次,它還有個鼎鼎響亮的名字——未名湖!
薛向佇立在未名湖畔,憑賞良久,方才移步離開。
卻說現下,薛向以幹部和學生的雙重身份,行動於燕園,卻是知曉該時刻注意影響。比如那輛拉風的摩托車被換成了飛鴿牌自行車,原來的牛皮鞋,將校呢,全被收藏起來,換作普通的千層底布鞋,襯衣,軍褲,打扮得低調,卻入時,和這會兒的普通學生一個模樣。
薛向在校內轉了轉,抬手看表,才不過十一點左右的樣子,想去歷史系聽講,卻估摸着快下課了,想進食堂吃飯,卻是沒到飯點兒。左右不得法,索性他就在校內,漫無目的地閒逛起來。
未行幾步,忽地聽得遠處呼喊聲和歡呼聲,舉目望去,左前方二百米處,有一個籃球場,那籃球場建得甚是寬大,約摸上萬平的規模。設有數十個籃球架,這會兒場內有不少人,男男女女。打球的多,看球的更多。
薛向瞧得熱鬧。便信步行了過去。他此去純是為了消磨時光,順帶着看看比賽。前世,他就對運動的項目不怎麼感興趣,才養成了個大肚子。而今世重生後,這具身體的運動天賦雖然好得驚人,可他一樣對運動無興趣。除非打架,見血。能激發起他的興趣,平日裏真正是懶到不願動彈一根手指頭。最後,弄得雷小天、朱世軍等人策劃踢球、滑冰之類的活動,乾脆就不叫他了。
薛向身高腿長。步子極大,雖是漫行,也只數息功夫,就到了體育場內。這會兒的體育場修得甚是簡陋,壓根兒沒有後世的橡膠場地。就是簡單得打着地平,而這會兒的青年學生運動熱情卻是極高,還不到放學時間,二三十個籃球架,竟無一個是空着的。
薛向沿着底線行走。邊看人投籃,間或也幫人撿起躍出邊界的籃球,擲回場中,換來一聲道謝。薛向沿着百米長的底線,行了一趟,看看時間,離飯點兒不遠,便折返回走。
誰知道剛行到半路,便聽見有人叫自己:「薛向,這邊!」
薛向循聲望去,見東南方向五十米處,正有人朝自己揮手,定睛一看,正是那日考試借自己鋼筆的吳剛。見着熟人,不好不打聲招呼,又逢人家熱情召喚,薛向遂調轉腳步,朝吳剛行去。
到得近前,吳剛親熱地捶了下薛向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你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撞見你啊,怎麼着,一個暑假,都還好吧。」
吳剛是個熱心腸,見誰都自來熟,況且薛向極有禮貌,吳剛對他的觀感甚好,見面自然親近。
薛向打量了吳剛一身藍色松筋短袖短褲,笑道:「我還好,怎麼着,看你這身打扮,莫不是在參加比賽?」
吳剛撓撓頭,苦笑道:「我這就是湊合着穿了,做做樣子,有趙志敬那幫人在,哪裏輪得着我們上場,這不,虧得是夏天,要是冬天,一準兒能凍感冒,說出去就是笑話。」
薛向拍拍他的肩膀,說:「都是一個班的,打籃球也有換人一說,怎麼着,還有人能四十八分鐘不帶下場的?」前世,薛向雖然不愛運動,可共和國出了個小巨人,連帶着他也跟着看了幾場美帝的籃球比賽,對籃球規則卻是略知一二。
「什麼四十八分鐘不帶下場的,這幫人壓根兒就是死撐,這會兒第四節已經開始了,咱們班都落後二十分了,哦,現在二十三分了。」說話時,二人正盯着場上的情況,吳剛方說到「落後二十分」的時候,對方又進了個三分球。
薛向這會兒也看清了場上穿藍色運動衣的幾人,那幾人他竟都還有印象,正是那日在教室抽煙、穿喇叭褲的一夥兒。這幾人論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