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軟床,喧軟的藤枕,四台碩大的明珠牌電扇,對準了大床當心,大床周邊,還落了兩盆冰塊兒,八十年代初,這等晚睡條件,只能說接近奢華了。
這裏是尤主任駐j大的臥室,因着尤主任提前給校方打了電話,要辦公室,要駐紮條件,而市管j大又有求於專案組,希望儘快完結這場騷亂,自然是無所不應,昨天尤主任還未帶着大隊人馬趕到,校方就專門辟出了教工大樓二樓一整層,並又重新做了佈置,方便專案組進駐。
而尤主任到來後,也不是不辦事兒,當先到場,在校方辟出的臨時高台上,對着數千學子,大聲喊了話,拍了胸脯保證,一定會給學子們一個交待。
這幫學子聚集,也不過是正義感使然,並非存心生事兒,見代表市委的專案組都來了,他們聚集的目的也就大了,便在尤主任的一番喊話後,就各自退散了。
成功驅散聚集學子後,尤主任真是志得意滿到了極處,深通政治的他,自然知道眼前的最大困難已經解決了,因為市委領導在乎的遠遠不是案子本身,而是這幫學子鬧事兒,怕整出影響。
而如今,他尤主任人到火滅,辦事效率高得幾乎到了嚇人的地步。
而校方見市委領導如此力度,自然心下滿意到了極點,當下,官僚作風發作,便說先開宴,後辦案。
尤主任正處在飄飄乎,不知身之所在的狀態,這會兒,於他而言,天下還有難事麼,難得獨自帶隊出來辦回案,不管怎麼說。得享受一把領導下地方的好處。
一頓過早的晚宴,宴開八席,月燭星燈。山餚海酒,一餐飯直吃了四五個鐘頭。志得意滿坐了主座的尤主任,更是成了最尊貴的客人,眾人皆朝他敬酒,直喝得人事不省,方才被抬進了這個校方轉為他準備的奢豪臥室。
此刻,已是早晨九點半,尤主任睡得四仰八叉。鼾聲如雷,睡熟了,一雙手還伸在空中摸摸索索,肥厚的嘴唇不住蠕動。像是在咀嚼,又似在親吻。
這會兒,尤主任這張大床邊,j大校黨委書記校長,專案組三位副組長。以及四五位有份量的組員,齊齊圍繞尤主任床榻周圍,人人面色古怪,更有那位充任副組長的公安局副局長鐵進滿臉青氣,高鼓着腮幫子。仿佛被灌滿了氣一般。
也許是感覺到周圍充斥着強大的氣場,又或許是擠滿了人導致睡眠環境溫度驟升,攸的一下,尤主任睜開眼來,十分迷惘地瞅了眾人一眼,疑在夢中,又伸手揉了揉睡眼,這才定住神魂,奇道:「你們怎麼來了,都堵這兒幹啥,散散,散散,熱得不行,今天說啥也不能這么喝了,方校長,我是不想到,你一介書生,喝起酒來也真不含糊啊,還有蘇書記,更是酒國高手……」
尤主任正叨叨個不停,忽地,那位鐵局長重重哼了一聲,喝道:「喝喝喝,尤組長,你心可真大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知道喝酒,我告訴你,現在學子們又聚齊了,剛才市委包秘書長也來電話問了,你這邊要是還拎不清楚,我和姚部長、朱局長聯合向市委匯報了!」
鐵局長這會兒真是恨毒了姓尤的,這傢伙先是嘛也不知道就接了任務,自己跳進了泥坑不說,還反手將他鐵某人拽進了坑兒,要說拽進坑也就罷了,鐵局長被公安局內部推舉為代表時,心中就有了滾泥塘的準備,可即便是滾泥塘,是不是也得換個精明的領頭人,到時能帶着大伙兒平安趟出泥塘。
這姓尤的,咋看咋不像聰明人,但昨天姓尤的驅散學子們的手段,讓鐵局長還稍稍鬆了口氣,覺得姓尤的還有兩把刷子,可誰知道這傢伙就兩把刷子,多一把也沒有,稍稍得意,就忘形如小人,不抓緊空當去把案子徹底剷平,切斷火源,這貨竟忙着參加什麼酒宴,難道他就不知道現在還不到慶功的時候麼?
昨天喝酒時,鐵局長就心緒不佳,憑藉多年辦案經驗衍生出來的直覺,他就知道這件事兒,沒這麼好了。
果不其然,今天一早,事情陡現反覆,早餐時分,三個食堂的學子們忽然齊齊爆發,竟又在教學樓門口聚集了,這次的聲勢更大,人數更多,更兼正值早餐時分,學子們都沒空手,手中多了就餐的食盒、飯勺助音不說,還多了投擲的炸彈——饅頭!
這下子可熱鬧了,短短半個鐘頭,教學樓門口,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