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麼?」
小笨眯起眼來,望朗朗長空:「我有案底,且是年少時就曾累犯。當時的檢控官和警探都說我這個人無可救藥,留在世上,都是毒瘤。」
湯燕犀挑眉點頭:「所以你已不屑當旁人眼裏的好人。那就繼續當個壞人吧。」
他走過來拍拍小笨的肩;「這世上多的是裝腔作勢的『好人』,卻缺少真情實意的『壞人』。這世上不能只有人當好人,還要有人當壞人。有時候壞人對這世界的實際貢獻,更大。」
小笨十五年來為了輔佐詹姆士,不得不斂藏起來的壞,從骨子深處叫囂着沖開髹。
「說得對!」他眯眼盯住湯燕犀:「你真放心將這個交給我?」
湯燕犀聳肩:「如果不放心,我根本就不會拿出來叫你看見。蠹」
小笨輕舒口氣。是啊,如果不是湯燕犀放心,湯燕犀就根本不會拿出這個戒指來,更不會讓他知道湯燕犀的身份……湯燕犀的真實身份,才是這戒指本身更要緊的秘密。
他便點頭:「好,我收了。」
鄭重深深鞠躬:「多謝。」
湯燕犀笑起來:「謝什麼呢?我給你的又不是好東西,我扔給你的是負擔,是爛攤子。不是我幫你,是你成全我。」
小笨心下一動:「……我聽說過湯律師與安檢察官的關係。難道湯律師是想放手這一切,回去跟安檢察官——」
湯燕犀豎起手指,立在唇邊:「噓……」
說罷,湯燕犀輕笑轉身,長步而去。
遠處碧空,烈日明艷,擊穿所有黑暗。
.
咖啡館槍擊事件的兩個月後,燕余即將出院。
巴黎市長和警方首長都說會親自來迎接,將給予以燕余城市英雄般的待遇。
小笨卻求去,不打算陪燕餘一同出席那熱烈的儀式。
燕余知道小笨生性低調,不喜歡在人前過多拋頭露面,便也答應了。
只是,他卻說要出一趟院門,七日後回來。
燕余的心沒辦法不忽悠一下高高懸起來。
儘管過去的兩個月,雖然她也擔心,但是他從未真的離去。每一次短暫出門,都會按照答應她的那樣,按時回來。
可是卻沒有這麼久過……七天,看似也不算長,可是在現如今這個時代,七天卻足夠環遊地球一圈,如果手上再有幾份出色的造假證件,七天足夠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有點不敢冒這個險。
她小心地問過他許多遍,離開這麼多天是要去哪裏,想做什麼?可是他隻字不肯透露。
這樣的情形讓她頓感無助和絕望。他的世界,總有太大的部分是她無從知曉、無從參與。就算她很想學習,很想參與,可是她的性子和能力卻都不符合那個世界的門檻要求。
她自怨自艾,卻不敢說出來,只能一個人躲起來偷偷落淚。
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他不善於安慰人,可是他卻不願意讓她這樣難過。
只是那件不說的事,不是要故意隱瞞,只是因為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法則,她不知道才好。
他想了想,端了一杯麥芽糖加熱,然後走到她身旁,遞給她。
她抗拒不了甜食,這種最簡單的麥芽糖竟是她的最愛。
她不知該難過還是該微笑,只能接過杯子來,伸手進去蘸着麥芽糖送進嘴裏。
甜食擁有安慰人心的力量,這個時候能讓她心安。
他蹲着望住她的眼睛:「……我這個人,有些事也許是這一生都不會告訴你的。你別指望你能如同你小妹一樣,將詹姆的事事都管得清清楚楚。」
他的話有點冷,可是燕余沒難過,只是又吞了口指頭上的麥芽糖,然後認真點頭。
「我明白,我不是小妹,我沒有她那麼剔透聰明,我也沒有她那麼勇敢。」
小笨皺眉盯着她,很不滿她又在習慣地自謙,然後發現他自己很是受到她吃麥芽糖模樣的影響……她直接用指頭蘸着糖送進嘴裏,然後滿足地吸盡的模樣,讓他又有些亢動。
她看見不回話,反而是在失神,便舉起杯子來:「你也想吃麼?」
他狼狽地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