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整整一個下午,陳家蜜倒在床上沾枕就睡,天蒙蒙亮的時候她聽到院子裏有人進進出出的聲音,因為她的房間單獨在二樓,具體是誰聽不真切。她只當父母已經早起在院子裏活動,也可能是附近的熟人過來串門,陳家蜜拉起被子蒙在頭上,打算再睡一個回籠覺。
不一會兒有人突然打開了她屋子的門,陳家蜜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發現竟然是玉仙嬸,玉仙嬸的身後是陳媽,陳媽力氣小沒能拽住常年做農活的玉仙嬸,玉仙嬸把陳家蜜睡前脫了扔在床頭柜上的毛衣拋到床上,催促着她趕緊穿了衣服下樓:「你爹媽不來叫起,你就不起來?趕緊洗個臉下樓做事,你們年輕人法子多,不比我們這群年紀大的什麼主意都想不了。」
父母疼愛她,見她還睡得香沒有忍心打擾,玉仙嬸不一樣,她經歷過一朝失敗十多年都在還債的日子,對於陳爸陳媽把陳家蜜捧在手心裏,一點風雨都不讓她經受的做法實在看不過去。不拘是兒子女兒,這個時候都得幫着父母挑起家庭的重擔。
原本玉仙嬸一早要搭陳爸的車去花田上工,結果站在街口遠遠就看到陳家大伯的二兒子陳明華杵在他叔叔家門口,他是陳家蜜這輩兒里最小的一個,偏偏爹不疼娘不愛,從小被迫在叔叔家裏打秋風長大,養成了畏畏縮縮的個性。就算陳爸陳媽掏心掏肝地對待他,同對待親姑娘陳家蜜一般親熱,可是陳明華名義上的親爹媽另有其人,每日照舊還是要回親爹家裏,家裏寵着他長兄陳春華,對沒能過繼出去的陳明華視為討債鬼,平日裏幾句打罵都是輕的,素日裏又不給吃好穿好,學雜費還是老師通知了叔叔才補齊的,陳明華做人抬不起頭,慢慢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在陳爸看來,陳明華至少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這就足夠了。
這點陳年舊事村里人都知道,若不是玉仙嬸恰好碰到,陳明華說不定在叔叔家門口蹲到日頭老高了都不好意思進去。她二話不說,揪住正因為看到她就想要扭頭跑開的陳明華,把他提溜到自己叔叔面前,陳明華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說了。
原來昨天陳家大伯母接到個電話,趕緊地出門買了兩斤蘋果和一提曲奇禮盒到鎮上走親訪友。大伯母老家背着山,窮得十里八鄉都聞名,當年經熟人介紹認識了陳家大伯,處了一段兒時間之後,陳家大伯就想分手。他也不是不想負責,實在是這女方追自己追得太緊,老家又實在太窮了,還被讀高中的弟弟放學回家撞見這女的坐在自己腿上。陳家大伯當時看中了鎮上一家有自建樓房的獨生女,可人家哪裏看得中他,但這不妨礙他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偏偏陳家大伯母的肚子裏有了,趁着肚子還沒顯懷只能趕緊領證結婚,陳家大伯迎娶鎮上白富美的願景就此作罷,還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新娘子的肚子怎麼跟吹氣似地大起來,只好逢人便說這是進門喜好兆頭。待到肚子足有七八月,又說孩子生下來之後一間瓦房不夠住,把陳家二弟趕去了工廠宿舍。從此再沒提讓對方搬回來的事兒,在陳官村老人們的眼中這就算新媳婦進門便攛掇着單方面分了家,對去世的爹娘不孝對年幼的弟弟不慈,說歸說卻沒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所以就沖她這個摳門勁兒,陳明華不禁好奇她上的是哪家親戚的門,便準備從他親哥那裏下功夫,於是陳明華買了包煙去套陳春華的話。陳家大伯家裏統共就兩畝菜地,平日裏勻出一點兒來種花,種菜的年景里一個大棚收入三萬,刨去成本人工也不剩什麼;改成種花一年收入四五來萬,也就是多賺了陳春華一年的煙錢。 陳春華這個老大說是在田裏幫忙,實際上不做什麼事兒,煙卻要抽十五塊一包的,一天一包還不太夠。陳春華的媳婦帶着陳明華在鎮上的花店打工賣花,但是雲市作為鮮花產地,花店裏的花賣不出高價,每月也就兩千元的收入。五歲的大孫子是陳家老兩口帶大的,這一家子的狀態總體概括來說就是很缺錢。
所以這時節能讓陳家大伯母往外掏錢送禮絕對罕見。
陳春華抽上好煙嘴上沒了門把,等弟弟問起親媽上鎮上幹嘛去了,便統統抖落出來,說是往鎮上的表姨家去了。這所謂的表姨是陳家大伯母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兩人卻真真切切是同一個地方嫁出來的老鄉。表姨當年初來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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