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孩子偷偷的在電話里說這個,邊上坐在輪椅上的女子,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努力的轉過去,望着窗外,任憑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僅僅的搖着嘴唇,摳着輪椅的扶手。她想哭,真的好想哭,放聲大哭!但是她不能……她知道,她絕對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甚至不能在這個社會的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一旦她軟弱了,認輸了,趴下了,將再也沒有勇氣站起來了。
方正聽着孩子的話,心頭也是一陣酸,他小時候,也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候一指寺太窮了,又因為是和尚的緣故,方正基本上沒吃過肉。但是有一次他生病了,住在譚舉國家,譚舉國曾經偷偷的餵了方正一塊肉,現在想想,還能回憶起那股子肉香。後來他纏着一指禪師想吃肉,結果被好好的揍了一頓。不過事後,方正看到一指禪師自己坐在後院裏哭……從那開始,方正就再也不喊着吃肉了。
至於現在,方正主要是被系統管着,另外,主要是因為窮啊!至於之前和紅孩兒說的一大串道理,也只是堵上他們的嘴而已,否則一個個都嚷嚷着吃肉,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把他賣了,都吃不起。而孩子那邊的情況,多半也差不多。
於是方正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孩子,你知道肉是從哪來來的麼?」
「不知道。」小傢伙十分認真的道。
方正道:「你看過小雞、小鴨、小狗麼?」
「見過啊,好可愛的。」小傢伙道。
方正道:「肉就是從他們身上割下來的,割下肉來,你說疼不疼?」
「疼……」小傢伙道。
方正道:「是啊,你忍心讓他們疼麼?」
「我……我……寶寶不吃肉了。」小傢伙道。
方正聞言,心中一陣酸,道:「你媽媽難道一直給你吃白菜麼?」
「是啊,媽媽每天早上,都會趕早市的。帶着我去,好多賣菜的叔叔阿姨,都將菜扯好了扔在地上,堆在那裏隨便我們拿,人可好了呢。」小傢伙道。
方正再次沉默了,這哪裏是人家人好,這種小販方正也見過,尤其是入冬前,東北儲存大白菜的時候,很多小販運來一車的大白菜,任憑買家挑選。而買家往往都會將外面不好的、蔫的、爛掉的菜葉扯下來扔掉。這一堆,就能堆一大堆。這種菜是沒人要的,而孩子和他媽媽,怕是撿的就是這種菜!
方正知道,這兩個人的處境怕是非常非常的不好,可是沒有錢,他們怎麼住的起醫院呢?
就在這時,一個女聲響起:「寶寶,很晚了,快睡覺吧。明天再跟爸爸聊,媽媽跟爸爸說兩句,好不好?」
「好,給媽媽。寶寶今天好開心,寶寶是有爸爸的,不是沒爸爸的孩子,哈哈……」小傢伙非常開心,將電話交給了女子。
女子並沒有和方正說話,而是直接掛了電話。方正聽着忙音,嘆了口氣,心中也是百味雜陳,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日子夠苦的了,現在看看,他好歹吃有晶米,喝的有無根淨水,住的有一間寺院,穿有月白僧衣,冬不冷夏不熱,天下疾苦跟他,還真沒有多大的關係。
但是有些人卻落入那滾滾紅塵當中,受着無盡的痛苦得不到解救……
方正也不知道為什麼,再次回到了佛堂里,這一次念的經文不是《金剛經》也不是《法華經》,而是《地藏菩薩本願經》。
一夜平靜的過去了,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猴子掃地,方正打掃佛堂,紅孩兒做飯,松鼠弄零食,獨狼撿柴河,一切似乎和往常沒多大的區別,如果說有,那就是寺院多了三炷香,那是施工隊來上的,今天山路徹底的修好了,施工隊已經離開了,柳濤跑回來上了一炷香,留下了兩百香火錢,然後對方正有事鞠躬又是行禮的,這才離去。
隨着施工隊的離去,一指山又變得安靜下來,方正吃了早飯,出了寺院,看着嶄新的是台階,撫摸着兩邊的扶手,心中美滋滋的,嘀咕着:「要想富,先修路,如今路有了,富呢?」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方正一看,果然是哪孩子打來的,到現在,方正都不知道孩子叫什麼,沒辦法,方正也不好問啊,自己兒子叫什麼都不知道,很容易穿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