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一個人不一定要看臉,很多時候一個背影,一雙手,甚至一聲咳嗽,就能讓心裏咯噔一下,是他!
韓韶軍踏進宴會廳,一眼就認出了姜辰。在一群衣着光鮮的賓客中,他站在露台門邊,端着一杯葡萄酒,優雅隨性地斜靠着與人相談甚歡,雖然表情是淺淡的,但舉手投足間透着骨子裏的驕傲。
是他。
韓韶軍移開視線,徑直穿過人群,走向一扇側門。
幾乎是同一時刻,姜辰看見了韓韶軍。明明只是隨意地從人群中間走過,時間停在這一剎那,所有人都成了靜止的背景,唯有他是移動的發光體。
是他?
姜辰放鬆的身體瞬間繃緊,薄唇微微抿起,如鷹般的雙眸閃爍着銳利的光,他似乎想要做什麼,但最終只是站在原地。當他看見韓韶軍的視線匆匆掠過,仿佛根本就不認識自己時,唇角牽起一絲冷笑。
&看什麼?」朋友周夷星問。
那邊韓韶軍已走出側門,低調如林間微風。
&什麼。」姜辰一口喝乾了杯中的紅酒,甜中微澀的酒液充溢唇齒間。他放下酒杯,沖周夷星示意:「這裏太熱了,我們出去聊?」
雖然是問句,但姜辰沒等周夷星回應就往外面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緊閉的側門。
今天是方家老爺子的壽宴,方老爺子雖然已經退休可威勢還在,前來賀壽的賓客絡繹不絕,但真正能留下來參加晚宴的屈指可數,並非普通權貴能攀上門楣,也只有為數不多能與方家齊名的幾戶人家才有資格留在席上。
韓韶軍走出書房,低聲吩咐身後的人:「東西拿好了,自己去吃點東西吧。」
&總放心。」陳衛寧捏着公文包的手緊了緊,從包中拿出一個小藥盒,遞上早已準備好的溫水,「韓總我不在你小心一點。」
韓韶軍微笑,他笑起來就好像輕風吹皺一池春水:「我沒你還生活不能自理了?」
陳衛寧不好意思地耳根一紅,露出一點孩子氣。
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逼來,韓韶軍回頭,又對上了姜辰。他的眼神極具侵略性,沉默的時候像把刀,一寸一寸地凌遲。
&軍。」姜辰貌似謙和地打招呼。
韓韶軍禮貌性地扯了下嘴角,伸出右手:「你好。」
冷淡疏離的一聲你好,姜辰的目光驟然一冷,掃了眼他伸過來的手,沒有動彈。
韓韶軍不在意地收回手,與他擦肩而過:「借過。」
姜辰目送他遠去,臉上掛着滿不在乎的笑容,眼底暗潮湧動。
周夷星驚得合不攏嘴:「你們以前關係那麼好,怎麼現在……」
姜辰橫了他一眼,周夷星立刻閉上嘴,不一會兒又笑嘻嘻地湊上來:「不過也不奇怪,韓韶軍這幾年是神經兮兮的,有大半年連人都看不到。」
眉頭擰起,姜辰對周夷星的話表現出不悅,但又不禁好奇:「說什麼呢?」
周夷星察言觀色:「我們私底下都說啊,韓韶軍八成是被人調包了。」
姜辰嗤之以鼻:「胡說八道什麼?」
&的!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愛理人,聚會也是能推就推!你是剛回國不知道!」
周夷星絮絮叨叨地說,姜辰心不在焉地聽,眼睛盯着韓韶軍離開的方向。
壽宴在寬敞的廳堂里擺了幾桌,看上去排場並不大,但在座的每一個人或年輕或年長均是這個國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
姜辰兜了一圈向諸位叔伯敬酒,帶着微醺的醉意回到座位上,看着坐在他對面的韓韶軍,眼睛微微眯起。
韓韶軍也敬完了酒,白淨的臉上泛出一層酡紅,手邊的酒杯只剩下一層杯底。
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人重疊在一起,七分熟悉,兩分陌生,還有一分奇異的感覺。姜辰忽然想起了周夷星的話:韓韶軍八成是被調包了!
一個大活人,怎麼調包?姜辰不屑一顧。但是,似乎的確有些不一樣?
記憶中的韓韶軍永遠如沐春風,但坐在對面自顧自吃菜的人就像一座沉默的冰雕,禮貌又拒人於千里之外。還有,他用左手使筷子,他是左撇子嗎?為什麼不記得了?難道真被調包了?
管他呢!姜辰一笑,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