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邊一位老翁支了個攤位熬糖人,糖車散發着暖烘烘的香甜,勾來好幾個饞貓。
宋瑜這個大饞貓含胸駝背杵在攤位前,眼神活脫脫像老翁欠她一輩子糖沒還。
&叔,給我來個糖狗!」
熬糖人的老翁瞧了她一眼,手法純熟,極快地澆出一隻糖狗,打發這個饞巴巴的姑娘。
宋瑜接過糖狗,吧唧一口咬掉大半個腦袋,這才去摸口袋,摸了半天沒有,她低頭看去,想起自己換了春衫,頓時僵了,糖渣子糊一下巴,呆愣愣和老翁大眼瞪小眼。
老翁慢悠悠說:「姑娘可別是丟了錢袋,就三文錢,不值得你賴賬。」
&會!」
宋瑜咽下糖,跳上旁邊的石堆,舉着半根糖狗,四處找熟識前來打發賬。
湖邊烏壓壓一片人群,宋瑜卻被一個穿綠衫的男人吸引了目光,他長發像黑瀑布,發尾垂到腰下,另一側的頭髮不知怎麼繞的,纏成髮辮,斜繞到身後,尾端綴朵小白花。
燈火映在他臉上,眼底兩指寬暗紅像張翅欲飛的鳳蝶。
宋瑜是崖州人,崖州的男人多在水上作業,頭髮從不會留這麼長,他們每年入夏前都會修發,再把頭髮盤上腦袋,挽起褲腿出去勞作。
即便是來了雲州進了青雲營,宋瑜身邊的人,不管男女,也都是隔段時間修次頭髮,這樣騎馬訓練也都方便。
因而,宋瑜盯着這個綠衫男人的長髮看了好久,新奇又羨慕。
回過神,她嚼了口糖,吞下去,毫不吝嗇地贊道:「怪不得都說雲州美人,這小哥好出眾!」
賣糖老翁見她快把糖狗吃完了,怕她吃完糖狗拍拍屁股跑人,提醒她:「姑娘,你這麼看着,錢也不會自己來。」
宋瑜這才想起自己是要幹什麼,眼珠子稍微一偏,朝那個小哥的旁邊掃去,立刻笑了:「來了來了,馬上就有人來付賬了!」
她揮舞着胳膊,跳着大叫:「柳南柳,南柳姐!南柳,看這裏,看這裏!」
南柳正在想方設法奪封明月手中的祈願燈,想看看他在燈上寫的什麼。
宋瑜喊南柳的名字,第一個注意到的是拾京。
他看着不遠處在石堆上亂跳的年輕姑娘一直喊叫着南柳的名字,猶豫了片刻,伸出手輕輕扯了扯南柳的袖子。
宋瑜內心一片震驚。
這男的竟然和柳南柳認識?!
宋瑜後知後覺到,他應該是南柳每晚巴巴跑到玉帶林勾搭上的蒼族人。
宋瑜吧唧着嘴,艷羨不已。
拾京動作太輕,南柳毫無察覺,她一把拽過封明月的祈願燈,封明月頗是無奈,笑了笑,鬆開了手。
&是誠心實意許下的心愿,為何還怕被人看到?」南柳朝燈中一看,見紙上兩排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驕陽明月共長空,同心同德護大同。」
封明月輕咳一聲:「你看,沒什麼好看的吧。」
南柳遺憾:「舅舅可真是一心系河山。不過近年來好多了吧。神風教成不了氣候,那些亂黨差不多都做鬼了。我真是不知,舅舅為何還這麼忙。」
南柳雖生於朝政不穩的動盪時期,但打她記事起,亂黨也除了,神風教也退居境外,天下安穩太平,這些年就算有戰事,也只是神風教騷擾邊境的小打小鬧,因而在她的認知中,大同是安寧的。
封明月輕聲道:「南柳,憂患還有很多,不可掉以輕心。你母親這些年不容易,神風教和前朝舊黨並未根除,他們就像躲在地溝里的老鼠,你稍不留意,他們就會跳出來咬你的腳趾。有些事以後再同你細說,只是,你萬不可太過安逸,忘了你母親的辛苦。家主不好當,江山也不好坐。人多了,事也多了,一點點小事就能動搖乾元正殿之上的龍椅。」
拾京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他的視線停在鍥而不捨不斷提高聲音喊叫南柳的宋瑜身上,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糖狗。
封明月笑道:「去吧,宋瑜嗓子都要喊啞了。」
&聽到了。」
南柳收好剛剛的嚴肅神色,無奈一笑,轉過頭,看到舞動着手臂大喊『給我三文錢』的宋瑜以及她手上的糖串,想起那包沒有送出去的京城風味簡記酥糖,問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拾京:「
14.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