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膚色的確白的病態,塗抹上濃艷的水粉和青螺黛後,這種美麗便像是沙漠裏流過的甘泉,勾動人的心魄,卻又脆弱而單薄,不知是否會在瞬息之間支離破碎。
額前的碎發遮擋住她的神情,但冀臨霄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安詳的神色。而當他看清了那揪心的神色時,他才驚覺,自己竟伸手將她散落的碎發攏到了她耳後。
尷尬的把手收回來,一片赤霞籠罩臉孔,冀臨霄想鬆開她,又怕她會掉到地上去,只好就這麼抱着,努力把視線擱在遠離她的位置。
想起從前也曾因為突發事件,攙扶過義父家的乾女兒,還被那小妮子故意吃豆腐,軟綿綿賴在他懷裏。當時他甚是不滿她的恩將仇報,兇巴巴的命令她老實跟着他去找郎中,不許對他動手動腳。
而現在他抱着夏舞雩,卻感到所有感覺都和那時不一樣,身體竟隱隱有些燥熱,視線也像是被看不見的蛛絲牽引着,總想拐到她身上去,這真是一種痛恨自己的心猿意馬卻又欲罷不能的矛盾感。
無意中瞥見她鎖骨下的那半朵花形的刺青,冀臨霄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
罌粟。
連夜的雨不曾停歇,滿城淅淅瀝瀝,間或有寒鴉的悲啼。
夏舞雩自回到軟紅閣,就被安置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一層層的帘子隔絕了床榻和外面的光線,整間屋子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醒過來的時候,夏舞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手心下滑膩溫軟的衾被給她很熟悉的觸感,她用指腹摩挲過衾被上的繡花,不敢相信這竟是她自己的床。
她回到軟紅閣了?她是怎麼回來的?軟紅閣現在還被貼着封條嗎?
很多問題相繼湧入腦海,夏舞雩彎腰摸到繡鞋,蹬在足上,摸黑找出火石,點燃了燭台。
這裏真的是軟紅閣,她自己的房間,所有的簾幕都被放下來了,窗戶被遮得牢牢的,沒有任何光線照射進來。
夏舞雩托起一盞燭台,走到窗邊,小心的將窗簾撩開一個小角。外面黑漆漆的,窗紙上都是模糊的水跡,還能聽見雨水滴打的聲音和遠處打更人的高唱聲。
看起來,她這一覺睡到晚上了。
憶及暈倒之前的事,便能猜到是冀臨霄送她回來的,她在精神異常的時候也許做了什麼傷害他的事,她有些記不清,也有些愧疚。
不管怎麼說,這次是她拖累御史大人了。
托着燭台,將置於室內的其它燭台一一點燃,奢華的閨房總算明亮起來。夏舞雩放下燭台,焚香淨手,隨着清心提神的薰香緩緩滿溢在室內,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進。」
來者是老鴇,顯然是見到房間裏亮燈就來了,還送來了晚飯。
夏舞雩正好有事要問她:「是御史大人送我回來的?」
「…鴇神情憂鬱的說:「姑娘今天不該在外面跑啊,明知道今天可能會犯『舊病』。」
&辦法,曉月書院那麼多孩子,不能不管。」夏舞雩說罷,拉了個椅子出來,示意老鴇坐下,又給自己也拉了個椅子落座,「敢問媽媽,軟紅閣現在可還貼着封條?」
&經撤了,你回來沒多久,京兆尹衙門那邊就過來撤掉封條了,聽說是御史大人說服了京兆尹衙門。」
御史大人竟還做了這事?夏舞雩有些沒想到。
她再問:「十天前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京兆尹衙門要查封軟紅閣?」
老鴇的眼底閃過一絲薄怨:「還不都是若情那丫頭做的好事。」
&情?她做了什麼?」夏舞雩沒有想到。
老鴇說:「她瞧着你不在,就想把你的生意搶過來,也不管那些命婦尚還盯着我們呢,成天招搖的不行。這下好了,那些曾經迷戀你的官宦們全捧她去了,這些日子她海賺了一筆,也教那些命婦又盯上我們,告到京兆尹衙門那兒,把軟紅閣給查封了。」
&巧成拙,實在不聰明啊。」夏舞雩聽得哭笑不得。
&不是麼?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將她趕出去了,這種善妒的貨色,我最是看不上。」老鴇越說越生氣。
夏舞雩剛醒沒多久,腦子發懵,想東西多了就覺得腦仁疼,也不想再管若情的事了。囑咐老鴇一句「看着她點就是」,便
10.砸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