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器監解散,影響最大的卻是秦檜,他不像李延慶、李回、蔣英等人,軍器監解散後可以官復原職,他則無處可去,他本來就是因為太學生兩次遊行而被問責,被趕出太學準備去地方任職,只是被范致虛保下來,才調到了軍器監。
才短短几個月軍器監便解散了,秦檜再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當然,范致虛也給秦檜一個承諾,會給他安排一個穩妥的職務,秦檜盼星星盼月亮,在軍監所解散後的第三天終於盼來了他的新職務,洛陽國子監丞,只比他從前的太學學正升了一級,依舊是一個從八品卑官,這令秦檜無比失落。
他在軍監所擔任的主簿雖然只是一個差遣官,卻擁有正七品的職權,現在卻讓他去當從八品的小官,就像一個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忽然要面對粗茶淡飯一樣,秦檜感情上無法接受這樣的人生跌宕,他心中對范致虛的態度也由期望和感激漸漸變成了失望和怨恨。
入夜,秦檜來到了蔡相國府,他現在只能孤注一擲,懇求蔡京幫助自己。
不多時,大院從府內走出來道:「秦官人請隨我來!」
秦檜心情忐忑地跟隨大院向府內走去,居然讓管家來迎接自己,看來自己在蔡京心中根本沒有任何地位,不過還好,畢竟肯見自己,據說六品以下官員一般都進不了蔡京的府邸。
大院把秦檜請進客堂,「秦官人請坐,我這就去稟報。」
秦檜被晾在客堂上,也沒有侍女給他上茶,他口乾舌燥,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過了好一會兒,蔡京小兒子蔡眥緩緩走進客堂,秦檜連忙起身行禮,「這麼晚還要煩勞小相公引見恩師,秦檜愧不敢當!」
蔡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秦官人請坐吧!」
秦檜這才明白,不是蔡京要接見自己,而就是這位蔡京的兒子接見自己,他頓時脹得滿臉通紅,羞惡得恨不得鑽進地里去。
這時,終於有侍女進來上茶,蔡眥喝了口茶,有些不耐煩道:「這麼晚,秦官人有什麼事嗎?」
秦檜半晌嚅囁道:「軍監所解散了,下官....下官要去出任洛陽國子監丞.......」
「這不是很好嗎?比從前的太學學正還升了一級。」
秦檜鼓足勇氣道:「下官實在不想接受這個官職,能不能請蔡公相幫幫忙,另安排他職。」
「這個....我父親恐怕就無能為力了,他已經從朝廷退仕,賦閒在家,手中沒有任何事權,就算想幫秦官人也心有餘而力不足,秦官人,抱歉了。」
「可是......」
不等秦檜說下去,蔡眥立刻高聲道:「上湯!」
上湯就是送客的意思,這是要趕秦檜走了,秦檜狼狽不堪,幾乎是跌跌撞撞跑出了蔡京府,他心中又羞又惱,回頭狠狠啐了一口,用得着自己的時候百般籠絡,現在用不上了,便如此羞辱自己,令他嘗盡了世態炎涼。
難道自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真的前途無望了嗎?秦檜心中要絕望了。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仿佛鬼影一樣閃進了他心中,迅速長成了魔鬼,他猛地一咬牙,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既然范致虛不肯盡心替自己謀官,結果令他失望,那就別怪他秦檜自謀高就了。
..........
秦檜在王黼的府門前只等了片刻,王黼的兒子王佑章親自出府門迎接,「秦主簿請進,我父親在書房相候!」
王黼居然在書房接見自己,秦檜感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他連忙跟隨王佑章進了王黼的宅子,他們一直來到書房前,王佑章稟報道:「父親,秦主簿來了!」
「請秦主薄進來!」
王佑章一擺手笑道:「請吧!」
「多謝了。」
秦檜鼓足勇氣走進了王黼的書房,只見王黼正坐在案前批閱公文,秦檜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他腿一軟,『撲通!』跪下,磕頭道:「卑職秦檜參見相國!」
王黼笑得像一條正在覓食的鱷魚,他眼睛眯成一條縫,「秦主簿不必客氣,請坐吧!」
秦檜坐了下來,王黼笑道:「秦主簿今晚怎麼想到來我的府上?」
「啟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