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北岸終於出現了一支在李延慶意料之中的軍隊,郭藥師率領的六千常勝軍,五千步兵和一千契丹騎兵。
此時,郭藥師剛剛得到了永清縣已被宋軍襲破的消息,而那支襲破永清縣的宋軍騎兵在屠盡永清縣守軍後,又繼續北上,向自己老巢范陽殺去,不僅看破了自己的計策,還以彼之道還其之身,雖然范陽縣還有三千守軍,但這種失策着實令郭藥師惱怒萬分。
此時郭藥師處於一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強攻霸州城,對方可是有一萬守軍,他雖然攜帶少量攻城梯,但攻城將付出的代價顯然讓他躊躇難定,可如果就此退回范陽,恐怕蕭干就要來剝奪他的軍隊了。
這時,蕭餘慶騎馬飛奔而至,冷冷對郭藥師道:「郭將軍,你不是說要奪取霸州城,斷敵軍糧道嗎?現在怎麼又裹足不前?」
郭藥師乾笑一聲,「蕭監軍何必性急,我得到確切情報,霸州城內並沒有多少宋軍,中午之前我一定會奪下霸州城,請蕭監軍稍安勿躁!」
蕭餘慶繼續威逼道:「如果中午之前奪不下霸州城又怎麼說?」
「如果奪不下,我就把軍隊虎符交給監軍!」
「軍無戲言,我們一言為定!」
郭藥師冷哼了一聲,算是對他的回應,蕭餘慶調轉馬頭向北奔去,作為監軍,他並不相信漢兒軍,為了防止郭藥師向自己發難,轉而投降宋朝,他特地帶了一千精銳契丹騎兵用以監視郭藥師,他已接到太后的密令,一旦郭藥師有投宋的跡象,他必須毫不猶豫地擊殺郭藥師以及常勝軍。
這時,趙鶴壽低聲道:「大帥,我們該怎麼辦?」
郭藥師冷笑一聲說:「你沒發現嗎?河面上有兩座浮橋,我們過河便拆橋,看蕭餘慶怎麼過河?」
「那我們要攻打霸州城嗎?」
郭藥師搖了搖頭,「攻霸州城不現實,我們全軍覆滅了也未必能攻下,過了河我們直接去保州,向童貫投降!」
說到這,郭藥師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一千契丹騎兵,又小聲道:「不過我們裝模作樣攻一攻城,你率四千人佯作攻城,我在北岸給你擂鼓助威!」
「卑職遵令!」
趙鶴壽快去跑去點兵了,一刻鐘後,白溝北岸忽然鼓聲大作,郭藥師親自擊鼓助威。
『咚!咚!咚!』
在激烈的戰鼓聲中,大將趙鶴壽率領四千軍隊扛着十幾架攻城梯衝了浮橋,吶喊着向一里外的霸州城衝去。
城頭上,包括原來廂軍在內的一萬宋軍已枕戈以待,神臂弩張開,數十架床弩也裝上三尺長的大弩箭,殺氣騰騰地等待着遼軍前來攻城。
李延慶站在北城頭,目光冷峻地望着遠處奔來攻城的遼軍士兵,他已經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這時,偏將趙扇上前低聲道:「統制,他們才攜帶十幾架攻城梯,這可不像攻城的樣子。」
李延慶點點頭,他們都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十幾架攻城梯第一波攻城就會消耗殆盡,一般至少要準備上百架攻城梯,另外,霸州城可是有護城河,他們又打算怎麼渡過護城河?一般是用木板架河,可對方的木板又在哪裏?
李延慶又向北岸望去,只見北岸只剩下數十人在敲打戰鼓,另外一千人也沿着浮橋向南岸奔來,遠處還有一千騎兵正列隊漠然地望着遼軍攻城戰。
李延慶心中驀地一動,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喊道:「張指揮使!」
霸州指揮使張杰快步走上前,「卑職在!」
李延慶指着遠處的騎兵問道:「那支騎兵是漢兒軍還是契丹軍?」
「回稟統制,步兵中有漢人也有契丹人,但騎兵只有契丹人。」
李延慶頓時明白了,郭藥師不敢投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的軍隊中還有一千契丹騎兵監視着他們,郭藥師極可能會利用這次攻城的機會來擺脫契丹騎兵的監視。
「統制,浮橋起火了!」一名士兵指着浮橋大喊道。
李延慶已經看見了,只見兩座浮橋的北段烈焰熊熊,濃煙滾滾,這時,在遠處觀戰的蕭餘慶也醒悟過來,不由勃然大怒,大喊一聲,「殺過去!」
一千契丹騎兵驟然啟動,向浮橋殺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