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戰爭蹂躪後的相州更加支離破碎,官道兩邊已經看不見一座完整的房屋,就連新搭建的草棚子也被金兵付之一炬,沒有房舍,人跡更是湮滅,只有一群群烏鴉在殘破的房舍上空盤旋,發出刺耳的嘎嘎聲,在寒冷的冬天裏更是顯得蕭瑟。
這天清晨,一支三千人的宋軍騎兵出現在湯陰縣境內,這支騎兵正是王貴率領的外圍騎兵,他們得到李延慶的批准,率軍過黃河進入衛州,在衛州得到補給後,走東北官道進入了相州。
一路上的悽慘場景令王貴面沉如水,望着自己破碎的家鄉,他心中仿佛刀割一般難受,從前的麥田已經荒蕪,一座座曾經生機勃勃的村莊都變成了殘垣斷壁,路邊還有不少散亂的白骨,被野狗啃得殘破凌亂。
這時,王貴在一座小村莊前停住了戰馬,久久望着這座幾乎被燒為白地的村子。
「老王,怎麼了?」牛皋湊上前不解問道,他不知道這座小村子有什麼特意之處。
「你知道這座村子是誰的家嗎?」王貴有些傷感。
牛皋一怔,有忽然反應過來,「莫非這是」
王貴輕輕點頭,「這裏就是老李的家,李文村。」
牛皋驚得張大了嘴,這裏居然是李延慶的家,看了片刻,牛皋又好奇地問道:「老王的家在哪裏?」
「我家在永濟渠那邊,距離這裏大概二十里,不在官道旁,大概會好一點。」
王貴搖搖頭,「走吧!我們先去湯陰縣城。」
隊伍又繼續北上,大軍進入玉山鎮,王貴眼中一瞬間燃燒起憤怒之火,玉山鎮已經全部被摧毀,昔日的美好記憶統統變成了廢墟,就連鹿山書院也被燒成了白地。
王貴目光冷厲地注視小鎮良久,他終於克制住了內心的激憤,緩緩對手下將領道:「之前趙將軍問我,抓住敵軍戰俘該怎麼辦?我沒有確定回答,現在我告訴大家,我們這次北上,所有金兵皆一律殺絕,不留活口。」
「遵令!」幾名偏將一起躬身行禮。
「去湯陰縣城!」
王貴一聲令下,三千騎兵加快速度向湯陰縣城奔去
湯陰縣城內也是一片狼藉,不過相比城內的蕭瑟荒涼,縣城內還能看到一些人跡,王貴率領騎兵趕到縣城南門,只見大門緊閉,城頭上居然有士兵把守,不過再細看,卻沒有金兵的旗幟,城上士兵似乎沒有穿盔甲,牛皋性急,直接催馬上前仰頭喊道:「城上是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他,半晌有人怯生生問道:「城下是宋軍麼?」
「廢話,我們會是金兵嗎?」
牛皋有點不耐煩道:「既然你們不是金兵,就速速開門!」
上面士兵卻緊張起來,紛紛張弓搭箭,讓牛皋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名三十餘歲、身着盔甲的男子走到城頭,看了看牛皋,問道:「你是哪裏來的宋軍?」
後面王貴忽然大喊道:「上面是蔣團練嗎?」
男子一怔,注視王貴片刻,他忽然認出來了,「你是王團練!」
「正是!」
王貴催馬上前笑道:「我們不是金兵,開城讓我們進去。」
蔣團練臉一沉,冷冷道:「很抱歉,本縣沒什麼財物,你們去別處吧!」
王貴愣住了,「蔣團練,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我是什麼意思,你們想洗劫湯陰縣,做夢!」
王貴一拍額頭,他明白了,連忙取出令箭高高舉起,對城頭解釋道:「蔣團練,我們是奉李都統之令從京城北上,這是我的令箭,我們絕不是掠城之兵。」
蔣團練盯了王貴手上令箭片刻,又見他身後的騎兵盔明甲亮,沒有半點掠奪財物的跡象,更關鍵是王貴就是湯陰縣人,應該兔子不吃窩邊草,蔣團練終於相信了王貴的話,隨口下令道:「開城!」
城門吱吱嘎嘎打開了,牛皋低聲問王貴,「這個蔣團練是什麼人?」
「我原來做過一段時間相州團練,此人叫做蔣華,就是我的前任,也是湯陰縣人。」
「原來如此,可他怎麼會認為我們是奪取財物?」牛皋更加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