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延慶來到了經略府,走進大門,主薄唐凱笑道:「都統,劉尚書來了!」
劉尚書就是劉韐,他在朝廷的官職是校檢兵部尚書,實際差遣官職是在熙河路出任宣撫使,主管熙河路政務,恢復熙河路的民生,他已在上個月將熙河路的防禦交給了統制劉鐵,自己專心政務。
李延慶主管西北三路的軍政事務,劉韐當然也受李延慶節制,這次他來京兆府,述職的成份更多一點。
李延慶快步走進大院,只見劉韐正坐在池塘前餵魚,李延慶不由笑道:「劉尚書好雅致!」
劉韐見李延慶進來,連忙將魚食扔進水中,拍拍手笑道:「最近迷上了釣魚,稍微有點閒暇都會坐在池塘邊釣上幾杆,看見池塘中鯉魚肥美,有點手癢難耐。」
「既然如此,那就一邊釣魚一邊說話吧!」
李延慶吩咐手下去找幾根釣竿來,幾名從事又搬來一張小桌子和椅子,擺放在池塘邊,不多時釣竿送來,兩人坐下,將魚餌撒進水中,開始垂杆釣了起來,茶童也飛快奔來,給兩人送來了熱茶。
「現在熙河路的情況怎麼樣?」李延慶笑問道。
「西夏軍其實佔領熙河路的時間不長,熙河路十五州中,西夏軍只過境了湟州、蘭州、會州、河州和隴州,其實損失最大的是蘭州和會州,蘭州十五萬漢民逃走了大半,會州也是,商業被破壞殆盡,城內民舍被洗劫一空,秋收也受到嚴重影響,今年收成銳減三成,沒有三五年時間休養恢復元氣。」
「五年時間太長了,最多免稅三年!」李延慶開始和劉韐討價還價。
「三年不行,熙河路本來就貧瘠,老百姓的一點點家當都被搶光了,你總得給大家喘口氣,再說,熙河路的稅賦本來就無足輕重,還是五年吧!」
「宋民從西夏南歸才免稅五年,你這個只是逃難,我沒法說服朝廷,最多免稅四年,我不能再讓步了。」
「呵呵!那就一言為定,熙河路免稅四年。」
「等等!把話說清楚,不是熙河路全部,而是遭遇兵災的五個州免稅,其他州正常繳納稅賦,最多今年減稅三成。」
劉韐苦笑着搖搖頭,「你呀!整天就知道盤剝百姓,你在西夏得了那麼多銅銀,就不能讓利於民嗎?」
「西夏的戰利品是軍費好不好,而且朝廷還要分走一半,再說陝西路和秦鳳路百姓都在繳納稅賦,我給蘭州、會州等五州免稅五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劉韐不想和李延慶爭下去,他話題一轉問道:「這次我來京兆,主要是為科舉之事,我聽說朝廷要恩待西北三路,是不是要給我們增加進士名額?」
李延慶微微笑道:「別想得太美了,給我們增加進士名額,河北、河東不都得跳起來嗎?省試沒有變化,恩待我們是指提高京兆府學的地位,和太學一樣了,朝廷答應將京兆府學的學生人數提高到三千人,這次發解試就相當於府學的入學考試,將來考過上等上捨生,朝廷將賜同進士出身。」
劉韐大喜,「這下熙河路的士子可有盼頭了!」
熙河路士子已經連續二十年參加省試被抹了光頭,二十年來沒有一個士子考中進士,朝廷將京兆府學升級為太學,無疑給熙河路的士子們帶來榮升進士的希望。
劉韐忽然有所感覺,他釣竿一抬,一條肥大的鯉魚頓時出現在半空中。
「哈哈!我先釣上了!」
大唐時代留下宮闕早已在唐末和五代十國的戰亂中徹底消失了,原本太極宮的土地上現已生活着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京兆府學也位於從前的宮闕遺址西北角,佔地約五百畝,目前有一千名府學生在這裏求學,在府學隔壁便是佔地兩百畝的孔廟和貢院,這次京兆府的發解試就將在貢院內舉行。
在貢院廣場對面有一座酒樓,叫做翰林酒樓,幾乎是府學生的專用酒樓,不過這幾天酒樓擠滿了來自陝西路各地的士子,這也是這次科舉的一個特點,允許學子跨州考試,朝廷給了陝西路兩千三百個發解試舉人名額,經略府並沒有分解到各州,改由陝西路統一錄取,這就避免了從前陝西路各州眾寡不均的弊端,比如京兆府是三十名士子錄取一人,而到綏州,七個人就能錄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