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五更了!」
李延慶長長伸展一下身體,雖然一夜未睡,他也不覺得睏倦,他深深呼吸一口寒冷的氣息,對喜鵲笑道:「去廚房給我找點吃的,我要開始跑步了!」
就在李延慶開始了每天雷打不動的跑步同時,宋江一行也悄然離開了張集鎮,向南而去,宋江不斷回頭向北張望,他始終有些遺憾,沒有能把李延慶這樣的異才少年收納至自己麾下,一直眾人離開了相州,宋江依舊念念不忘此事。
.........
二月初五清晨,姚鼎將李延慶叫到書房內,姚鼎顯得有些傷感,五年來,他悉心教授李延慶,終於要到了離別之時,姚鼎本來就長得瘦小,此時他後背已佝僂,更顯得他的背影瘦如幼童,只是一頭蒼蒼白髮告人們他已近古稀之年。
「今天是你就要離開鹿山學堂了,我還記得五年前我問你,為什麼要讀書,你說為了讀更多的書?如果今天我再問你這個問題,你又怎麼回答呢?」
姚鼎說得很慢,蒼老的目光中卻帶着一絲期待,李延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一直在思考,但至今也想不到一個完整答案,他希望能考中進士,完成讀書人夢寐以求的金榜題名,實現父親和師尊的多年的夙願,他也希望能為即將到來的災難時代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這些都是他想做的事情,但又不完全,就像一片片拼圖,它們只是其中一片,卻又顯示不出拼圖全貌,李延慶自己也不清楚全貌該是什麼?
沉默良久,李延慶低下頭,歉然道:「師父,我自己也不知道!」
姚鼎卻沒有失望,他眼睛開始閃爍出一絲光亮,臉上棗河核般的皺紋被一朵笑容撐開了,「其實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李延慶一怔,他不明白為什麼師父這樣說,姚鼎拉着他的手,緩緩道:「鹿山鎮只是一個小小的山谷,當你走出山谷,就會看到連綿不盡的皚皚大山,當你走出大山,你又會發現外面更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當你穿過平原,渡過大江大河,你才會看到更加波瀾壯闊的大海,只有到那時,你才會明白自己當年為什麼要讀書?只可惜到那一天我可能已經聽不到你的答案了,希望你別忘記今天一個老人對你的囑託。」
李延慶跪在師父面前,淚水洶湧而出,哽咽着聲音道:「師父一定要長命百歲,等着延慶回來告訴師父答案!」
姚鼎慈愛地撫摸着愛徒的頭,「去吧!去給我考縣學第一名,去給我考上舉人,考上進士,讓師父的駝背能重新挺直起來。」
「師父保重!」
李延慶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快步離開了鹿山學堂,姚鼎望着徒兒走出學堂,他蒼老的眼睛裏充滿了期望。
一刻鐘後,鹿山鎮的二十幾名學子便分別坐上六輛牛車,結伴去縣城參加縣考,這一次姚鼎沒有跟隨,他已經替學子們報了名,最後就看學子們自己的發揮了。
每個學子的心情都十分複雜,這是他們人生的第一次考驗,考進了縣學,意味着他們可以繼續讀書深造,兩年後,要麼去參加發解試,要麼去參加州學考試,可以繼續他們的人生旅程。
如果考不上縣學,大部分人就得告別讀書生涯,或者回家種地,或者外出經商,走上另一條人生道路。
李延慶四人坐在第二輛牛車內,李二也和他們擠在一起,不過李二並不太沮喪,他對眾人笑道:「族長已經給我聯繫好了,如果考不上縣學,我便去安陽書院讀書,兩年後一樣可以參加州學考試。」
安陽書院是私人創辦的學校,屬於和縣學同級的初級學校,遠遠不能和天下四大書院相提並論,不過也是相州比較有名的書院,二十年前由一名退仕官員創辦,李文貴的長孫李楓也是去了那裏讀書。
李二這句話其實是說過李延慶聽的,他心中有點得意,族長可不是只關心慶哥兒一人,這次族長甚至沒有幫慶哥兒,只幫了自己。
不過李延慶正望着窗外發怔,沒有聽見他的話,李二心中有點失望,又用胳膊捅了旁邊的王貴一下,笑問道:「你祖父應該給你找好關係了吧?」
王貴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那當然,大刀知縣親自批的條子,我的名字已經在縣學的入學名冊上了,老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