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個顛顛倒倒的肥胖身影出現在鹽場圍欄邊上。一個幹練的年輕漢子借着火把的亮光,隱約看見那人似乎扶着圍欄,正在嘔吐。
他心神一凜,握住身邊被風吹得冷如堅冰的鋼槍,厲聲喝道:「什麼人!」
他這一喝,將一邊崗樓里正在打盹的同伴驚醒過來。同伴是個絡腮鬍子,他嚇了一跳,埋怨道:「江沖,你他娘的大呼小叫什麼!」
那個叫江沖的年輕人緊張地指着前面那個人影,說道:「房哥,不對勁!」
房雷緊了緊裘袍,朝遠處一看,嘀咕道:「莫不是偷跑的苦力?過去看看!」
江沖一馬當先,往前跑去。房雷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看樣子也不像啊,這人在圍欄邊停着,是幾個意思?」
走到近前一看,兩個護衛不由得啞然失笑。原來扶着圍欄嘔吐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家鹽場的主人,周富貴。
他們兩人對周富貴可不陌生,每次幫里送來物資,總要帶來不少好酒給周富貴。他們這些護衛眼睜睜看着這麼多美酒都送到了周富貴的小屋,自然眼紅不已。但是熊光有嚴令,不得打周富貴的主意。想必是他佔了人家的產業,自覺有愧,用這個行為,給自己一些安慰。最起碼自己仍舊覺得自己是個仗義慷慨,不敢忘本的江湖好漢。
這些護衛不過是地煞門最低級的弟子,自然不敢違命。房雷聞見刺鼻的酒氣,看見周富貴醉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對江沖道:「把兵器收起來,收起來!你還怕他跑了怎的?」
江沖也咧嘴一笑,說道:「嘿嘿,讓他跑一個時辰,俺都能把他追回來!」
房雷對周富貴說道:「周大官人,那陣風把您給吹來啦?真是稀客啊!」
他們知道這個所謂的場主只是個沒用的傀儡,甚至連老婆被人玩了,也不敢放一個屁,因此從來也沒把周富貴放在眼裏。
周富貴睜開迷離的眼睛,看了兩人一眼,顯然並不認得他們。他踉踉蹌蹌,推了兩人一把,嘟囔道:「滾開,滾開!」
江沖、房雷兩人也不生氣,反而覺得他這副模樣十分好笑,忍不住笑了起來,作弄起周富貴來。
周富貴一邊往前走,嘴裏一邊嘟囔:「老子的酒呢?老子的酒跑哪兒去了!」
房雷朝他里看了一眼,見他里正握着一個酒壺,忍不住心裏暗笑:這個蠢貨,酒就在里,還要到處去找!
他也不告訴周富貴,反而解開褲帶,從褲襠里掏了半天,在地上撒了一泡熱尿,一邊尿一邊笑道:「周大官人,您的酒在這兒吶!」
周富貴似乎醉得狠了,也不辨真假,趴在地上尋找。他伸摸索了一陣,摸到了尿水,湊到鼻尖一聞,顯然是聞出了臊臭味,罵道:「這酒壞了……壞了……」
他說着,搖搖晃晃往遠處走。房雷和江沖哈哈大笑,這個周富貴的突然造訪,給他們枯燥的站崗時間帶來了不少的樂趣。
兩聲笑聲一歇,忽聽「當」的一聲,周富貴皮襖里忽然滑落一個酒壺,落在草地上骨碌碌轉了兩圈。
江沖一愣撿起酒壺,就要開口喊周富貴。房雷忙攔住他,說道:「別喊!他媽的幫里每回都要給這廢物送這麼多好酒,兄弟們都沒這待遇。這是他自己丟的,何必還給他?」
江沖愣了愣,反應過來,笑道:「房大哥是想,便宜咱倆了?」
房雷嘿嘿一聲笑,搶過酒壺,拔出壺蓋,深吸一口氣,嘆道:「果然是好酒啊!」
他說着,仰頭便喝了一大口。頓時一股熱流順着嗓子眼流進肚子裏,繼而散佈全身。房雷大聲道:「真他媽舒服!」
江沖舔着嘴唇,說道:「房哥,你也給我喝一口!」
房雷將酒壺給他,感慨道:「不是我說,咱熊掌門看着雄才大略,實則膽子也忒小了點。就鹽場裏這些苦力,跟賤狗一樣,還需要咱們這麼多人看守?還不讓咱們喝酒,防止出亂子。要我說,這深冬臘月的,沒有兩口燒酒,怎麼熬得過去!」
江沖大口喝了幾口,邊喝邊附和:「說的是……說的是……」
房雷忽然一把搶過酒壺,笑罵道:「你小子騙老子說話,自己喝酒,倒是聰明!」
其實江沖不過喝了幾大口,酒壺裏還有大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