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說!」武總督喝道。
一名親兵走進屋來,單膝跪地,拱手道:「啟稟大人,安東中衛指揮使葉延慶帶領安東中衛一千多人馬離開涇州,出城去了。說是要回西安府找都指揮使司搬援兵。」
洪承疇登時大驚失色,怒道:「胡鬧,平涼尚未攻克,正是用兵之際,葉指揮竟然帶人走了?快去追回來。」
親兵聽了,急忙應一聲,就要退出屋去。屋內武總督嘆息一聲,眼神更黯淡了,擺手阻止道:「別追了!追回來了也於事無補。」
洪承疇急道:「大人,安東中衛雖說眼下兵少將微,但倒底是一支攻城力量,若放任他們離去,怕是影響不好啊。」
儘管許梁現在對這葉延慶和黃子仁是一肚子意見,但也知道眼下收復平涼是首當其衝的大事,其他的個人恩怨都得暫且放到一邊。許梁不是那種為了一已之私,不顧大局的人,於是跟在洪承疇後邊拱手說道:「總督大人,安東中衛原本就是守衛平涼的部隊,若是連平涼本地的部隊都拍屁股走了,那其他府縣的部隊會怎麼想?葉指揮此舉於收復平涼的大局大大不利哪。」
武總督兩朵眉頭都快擰到一處去了,閉緊眼睛沉默着,蕭瑟地搖頭,道:「沒用的。安東中衛指揮使葉延慶那是混跡陝西官場多年的老狐狸。平涼城失陷後,葉延慶整天就想着怎麼開脫責任,保住官位,何曾有過心思收復平涼?」
「可是……」洪承疇還欲再勸。
武總督打斷他的話頭,道:「該留的總會留下,想走的留也留不住!隨他去吧。」說罷,武總督雙唇哆嗦着。想必是輕聲說了什麼,但許梁離得遠,未曾聽清。
武總督喃喃一陣。抬眼朝許梁等人說道:「老夫乏了,想睡一會。你們先退下罷,待明日老夫再聚將議事。」說完,武總督整個人便縮進了背窩裏,閉目養神起來。
許梁和洪承疇,林家絡等三人面面相覷一陣,無奈地嘆氣,各自離去。
許梁出得涇州縣衙,與林知縣和洪參政告別。上馬回梁軍軍營。路上邊走邊回想起武總督的話來,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許梁要是身在三邊總督這麼個位置,面對底下人錯綜複雜的情況,說不準也會跟武之望一般小心謹慎起來,陝西大大小小的衛所,軍營不下百個,基本上個個都是欠餉嚴重,有的地方甚至一兩年了未發過軍餉。士兵還能安份守已就已經是高素質的表現了,這要是再把領兵的將軍動一動。換幾個新面孔上來,弄不好陝西全境就得譁變四起了。
這樣看起來,各處衛所軍營哪裏還是保障力量啊。分明就是埋在各處的炸藥包啊,隨時有可能點燃,將三邊總督炸得粉身碎骨。
許梁不禁打了個寒戰,開始同情起武之望的處境來。
走了陣,忽見一騎士拍馬自身旁疾馳而過,朝涇州縣衙方向跑去,看那騎士滿頭大汗,神情緊張的樣子,准又是哪裏出大事了。
三邊總督武之望尚在病中。而且剛剛躺下,許梁很想叫住那報信的騎士晚些時候再去。免得驚擾了武總督休息。許梁抬起了手又放下,想想自己只是一個正五品的平涼同知。總督衙門的事情怎麼着都輪不到自己來干預,於是做罷。
將到梁軍軍營的時候,許梁驚奇地又見一騎士朝着涇州衙門的方向策馬狂奔。…
難道又出大事了?許梁隱隱地覺得情況不同尋常,自涇州縣衙到梁軍軍營總共也就隔了兩條街道,一刻鐘的功夫居然接連見到兩名快馬信使,若不是有重大事情發生,這種概率該是很少見的。
許梁皺着眉頭進了梁軍軍營內,回到自己的軍帳,正在揣測總督府又有什麼新情況,忽見帳門掀起,平涼游擊戴風和梁軍副將邢中山一陣風似地跑進來,神情慌張。
「將軍,大事不好了。」邢中山叫道。
許梁心裏正在七上八下地漫天胡猜總督府的事情,乍聽得邢中山的叫聲,心便懸了起來,不由驚得從椅子上彈起來,驚問道:「怎麼了?流賊攻城了?」
「呃,那倒沒有。」邢中山噎了噎,連忙道。
「那到底是什麼大事不好了?」
邢中山上前一步神情嚴峻地拱手道:「將軍,安東中衛葉指揮帶人走了後……」
許梁翻了白眼,吁口氣,放下心來,沒好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