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繼續往長安方向前進。
天啟七年八月二十六日,許梁一行一百二十多人順利進入長安城。當日在長安城內歇息一晚後,許梁次日一早便收拾整齊前往陝西巡撫衙門求見陝西巡撫胡庭宴。
結果很不巧,胡巡撫壓根就不在巡撫衙門,接待的官員問明了許梁的來意,核對了調令公文,叫許梁在堂內等了片刻,不一會便出來交還了調令,告知許梁,你可以直接去鎮原縣走馬上任了。
許梁猶自不信,忐忑不安地問道:「是否要先拜見平涼知府?」
那官員一臉不屑,擺手道:「早先的平涼知府三個月前便殉職了,現的平涼知府朝庭正式的任命尚未下達,乃是由布政使司參議洪大人兼着,洪大人隨巡撫胡庭宴一同去寧夏了。再說了,洪大人公務繁忙,哪有空見你個小小的七品知縣?」
許梁聽了,便回了客棧,叫下人收好行裝,當即起程前往鎮原縣。路上,許梁叫鐵頭拿出從建昌出發前找干伯父黃維中要來的陝西幾位重要官員的資料,查到陝西從四品參議洪承疇一頁。
洪承疇,字彥演,號享九,福建泉州人,萬曆四十四年進士,天啟七年任陝西布政使司左參議。
許梁合上資料,想了想,總覺着這名字有些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又行進了五日,一座隱在昏黃的天色中的小縣城遠遠在望,此行的目的地,鎮原到了。
許梁老遠打量着這座自己即將上任的小縣城,就如大西北中的一隻醜小鴨,拙劣而滄桑。待走近了,不由失望透頂。
城牆不高,也就五六米的樣子,砌好的磚頭斑駁,兩扇弧形的城門半掩着,其中一扇已經裂開了半邊,隨着風聲咯吱作響。城頭上用竹竿挑立着一面大明旗幟,上面沾滿了風沙。東南角的城頭已然塌了,一夥衣着破爛的民夫正在往上碼石塊磚頭,看樣子是在修補城牆。三五名手執長槍的兵勇在城頭上看見許梁的隊伍走近,一面大呼小叫着讓城門邊上的兄弟關上那扇破爛的城門,一邊向下喝叫:「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許梁敢保證,若不是自己這一隊人馬穿着巡防營的報飾,打着大明的旗幟,多半城頭上那兵勇便要鳴鑼示警。
鐵頭便喝止了隊伍,親自上城門口去回話。趁着這空檔,許梁回到馬車上,換上自己那身嶄新的正七品藍袍官服。
未幾,那城門大開,七八個兵勇稀稀拉拉地跑出城門,來到許梁的馬車前,要向到任的鎮原知縣見禮。
許梁端站着皺着眉頭看着這幾個衣着如同叫花子般的兵勇,擺手讓他們起身,又問道:「怎的守城的就你們幾個?巡檢司的人呢?」
其中一兵勇答道:「回大人的話,屬下們都是巡檢司的兵。」
「巡檢何在?」
「巡檢大人三個月前戰死了。」
「那縣衙的其他大人呢?縣丞,主簿,典史?」
那兵勇猶豫一會,遲疑着道:「小的已派人通知黃縣丞了。」
許梁點頭,嘆口氣,擺手道:「前頭帶路,本縣要進城。」
那七八個兵勇便轉身跑回去,將那兩扇城門吱吱呀呀地開到最大,迎接這位年輕的鎮原知縣。
許梁進了城,看眼前方空空蕩蕩的街道,皺了皺眉,再抬頭見那伙修城的民夫聽說新任知縣到了,大半停了手,圍在城頭上向下張望。
許梁便抬腳上了城頭上,身後黃子仁和鐵頭等人也跟着上來。
那伙民夫顯然沒料到許梁會親自上城頭來,顯得驚訝和慌亂,猶豫着小聲見禮。
「知縣老爺好……」
「縣太爺好……」
「見過知縣大人……」
許梁點點頭,走到那修了一大半的城牆邊上,那塌陷的城牆外牆已砌好了,目前正在碼內牆。石塊,泥團,青磚,泥磚散落在四周。扁擔,竹簍子,麻繩就放在城牆邊上,這些修牆的民夫看上去個個都像是飽經風霜,面容愁苦。
一個年長的民夫見許梁緊盯着那修到一半的城牆看,便出聲解釋道:「大人,這牆三月前便被流賊轟塌了,縣丞大人便組織大夥修砌城牆,已經修了一個多月了,估計再有半個月,便能修好了。」
許梁聞言大驚失色,隨即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