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林中,一名白衣文士盤坐在青石之上,雙膝橫放一具瑤琴,他此時雙手按在琴弦之上,眼望長空,一動不動。
旁邊一名少女嬌聲問道:「老師,你剛才彈琴彈的好好的,為何忽然住手不彈?」
白衣文士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笑道:「有位故人現身,為師不得不暫且停下來。」
少女歪着腦袋好奇道:「故人?在哪裏?」
白衣文士笑道:「在天邊,也在眼前。」
少女笑嘻嘻道:「老師,你又打啞謎了!」
白衣文士哈哈笑道:「臭丫頭,你懂什麼?」
他笑了幾聲,忽然雙目一凝。
在他前方萬里虛空,一道碧光托着長長的焰尾急速飛來,閃了幾閃,便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在旁邊少女的驚呼聲中,白衣文士打了一個響指,食指上的碧玉指環陡然發出明滅不定的碧光,飛來的碧光似被白衣文士指環碧光所引,「嗖」的一下,飛向了白衣文士的右手處,被白衣文士輕輕巧巧的抓在了掌心。
「啊,老師這是什麼?」
少女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輕呼道:「是流星麼?大白天也有流星麼?」
白衣文士攤開手掌,笑道:「你來看!」
少女勾起脖子向白衣文士掌心看去,只見一枚小小的碧玉製成的玉符正靜靜的躺在老師潔白如玉的掌心裏。
眼前這枚玉符小巧之極,只有指甲蓋大小,但卻透露出一股極為威嚴肅穆的氣息,使人一眼看去,忍不住呼吸放緩,不敢生出慢怠之心。
此時這枚玉符在白衣文士掌心碧光流轉,猶如會呼吸般明滅不定,猶如活物。
「老師,這就是玉符麼?」
少女被玉符氣息所懾,輕聲問道:「它是從哪裏飛來的?」
白衣文士沒有回答少女的問話,而是站起身來,將瑤琴放到一邊,雙眼目光猶如實質看向掌心的玉符。
「轟!」
掌心玉符感應到白衣文士的目光,陡然碧光大盛,映的白衣文士鬚眉皆碧。
旁邊的小姑娘驚叫一聲,被強光所激,閉上了眼睛。
待到她再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是白衣文士站立當地一臉驚容,剛剛的碧玉符已經被他收了起來。
「儒門楊顯?」
白衣文士喃喃自語,「楊顯是誰?」
「梅先生的徒弟麼?」
「世間怎麼不聲不響的多了這麼一位武道大宗師?」
他又驚又喜又是奇怪,「難道儒門除了梅先生之外,竟然還有一名大宗師?」
少女抬頭看着老師,一臉迷惑之色,不知道老師這是怎麼了。
就在中年文士呆呆出神之時,在另一個地方,有的人卻是另一番表情。
這是一個私塾,私塾里七八個學子正在搖頭晃腦朗誦詩文,忽見前方手拿戒尺的老先生推開窗戶,一道光華從窗外閃現,瞬間沒入了老先生的大袖之內。
老先生雙手攏袖,慢慢坐到主位之上,待到一團淡淡的光華從他袖內閃現之後,老先生身子一震,忽然嚎啕大哭。
幾個學子吃了一驚,紛紛站起,「老師,你這是怎麼了?」
老先生連連搖手,抽噎道:「我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一個故人,頗有點感傷!」
他說話之時熱淚滾滾,止不住流淌,心道:「天可憐見,我儒門又有新門主了!」
他轉過身子看向身後山牆上懸掛着的儒家老祖的聖象,禁不住心傷難言,淚眼朦朧,「祖師在上,弟子們的傳承還在啊!咱們儒門的根還在啊!」
就在這老先生失聲痛哭之時,在大周的幾十家書院之內,也有無數儒生暗地裏抱頭痛哭。
但在中州中京學院之內,卻有一名中年儒生負手看天,嘿嘿冷笑,「梅年生,你還沒死麼?」
這名中年儒生身材高大,細眼長眉,鼻直口方,兩鬢略顯花白,氣度恢弘,相貌威嚴。
他站在學院之內,似乎整個學院的空間都容不下他,隨着他胸口微微起伏,周遭空間不住發出輕微的肉眼可見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