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看着寸心掙紮下地,紅撲撲一張臉,要逃跑時,摩昂也笑不出來了,怎么喝成這個樣子,他抬手一指,掐了一個昏睡訣。
敖姑娘眼睛一翻,只覺雙腿沉重,一股難以言喻的倦意襲上雙眸,軟軟倒下。楊戩急忙上前接住她,面上一紅,同摩昂幾人頜首為禮,便由楊嬋帶着往她們所住的小院休息。
摩昂敖烈皆守在茶廳,調度水軍救火照顧傷患。而楊戩則抱着睡得正酣的寸心大步走進房間。
楊嬋看着臉色緋紅的嫂子,溫言道:「二哥,你先帶嫂子進去休息,我去打點水來給她擦擦臉。」
說罷,她便急急轉身出去,留下楊戩抱着他人事不省的媳婦,呆在一片黑暗的房間之中,嗅着足以把鼻子薰壞的濃重香味,他想他明白為什麼哮天犬這麼久都沒發現她們倆呆在西岐城中的原因了……
楊戩聽着懷中人均勻而綿長的呼吸,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緩步走近臥榻,掀開拔步床上懸着的煙霞紗帳,將寸心放在床上,將將點起昏暗的油燈,打算回來替她脫鞋蓋被,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楊戩:「……」大舅兄的昏睡訣是怎麼練得?
當然,摩昂太子的昏睡訣怎麼會有問題,然而效果再好的昏睡訣,也架不住房間中如此濃重而熟悉的香料。於是,敖姑娘這麼活生生被薰醒了。
她睜開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房中踱來踱去。她迷瞪瞪地張着一雙水霧迷濛的雙眼,一言不發瞅着楊戩,似乎在辨別些什麼。
楊戩見她眉目舒展,眼神似往日一般,不由得悶聲道:「現在又識得我了?」
「啊?」敖寸心滿臉無辜,不知所措,好像剛剛抽了別人一耳光的不是她一樣。
楊戩嘆了口氣,饒是再過冷靜,此時也心生鬱悶,和女人沒法講道理,和喝醉了的女人講道理更是天方夜譚啊。他認命般地俯身給她脫下鞋襪,又見烏髮中的釵環膈得她歪着脖子難受,便輕輕托起她的頭,慢慢替她拆下髮髻,卸下首飾。楊戩何曾做過這些事,不妨扯痛頭髮,拔下幾根青絲。寸心疼得倒抽一口冷氣,瞪了他一眼,只是醉意仍在,雖說是「惡狠狠」地「瞪」,卻眼波如水,帶着罕有的嬌蠻嫵媚。
楊戩一時有些訕訕,安撫式地摸摸她的頭,小心翼翼繼續摘下簪子耳墜,柔聲道:「睡吧。」
「睡不着!」敖姑娘朗聲道。
楊戩一窒,又好氣又好笑,面上卻益發沉了沉:「那你待如何?」
這樣子,益發眼熟了,瑩瑩燈火下,那眼那眉,分明是記憶中模樣。眼前無意識見浮現出一幅圖景,墨衣披肩的男子,坐在案幾前,默默讀書,而她也是這麼在床上,希翼望着他。是他,好像真的是他!
三公主心花怒放了。
她鼻子皺了皺,嘟了嘟嘴,張開雙臂,無比理直氣壯:「要抱抱才能睡!」
這畫風變得太快了,楊戩一時有些怔愣,她躺在這裏,秀髮如雲鋪滿枕頭,歪着腦袋這麼望着他,高高舉起的雙臂衣袖滑落,皓腕凝霜雪,兩隻珊瑚手鐲嬌紅可,一雙眼睛比星子還要閃亮。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星星漸漸黯淡了,楊戩心頭一緊,不知覺間,已經將她抱起,摟在懷裏。他見着她燦爛的笑靨,赧意又湧上心頭,他們雖是夫妻,可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親密呢。
有些僵硬的二郎真君竭力放軟身子,搜尋着遙遠的記憶,學着母親的樣子拍着老婆的背,希望時時都能找出新花樣折騰的老婆能安分一點,早點睡,早點醒,然後……早點起來和他來算總賬。
敖姑娘被這幾下拍得眯起眼睛,舒服得哼哼出來。楊戩一停,她努力瞪大困意彌蒙的雙眼,大有不繼續這麼和你耗着之勢。楊大神此刻是當真無言以對了,他有心嚴肅點呵斥兩句,不得得寸進尺,然而見着她這嬌的樣子,竟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口,半晌便掌不住了,不由得笑出聲來,摸摸她的頭道:「你何時才能聽話一點呢?」
楊戩本生得眉目俊雅,微微一笑,溫言軟語,更顯清俊雋永,君子如玉,生生看傻一條花痴龍。
敖寸心心中一陣迷糊,此時更如身在雲端。她暗暗想着,他都願意抱她了,那麼其他一點小小的要求,他肯定也會答應的,對吧對吧對吧!打定主意,她只道:「我困了,不麻煩你了,你將我放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