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外的大街上,人聲鼎沸,哭喊聲、叫罵聲、甚至還有廝殺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而這府衙之中,卻是冷冷清清。
几案上的官印,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三品高官,京兆尹,羽林大將軍,這是崔家有史以來做到的最高級別的官位,起來,崔光遠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可是,這所謂的光宗耀祖,其實不過是給皇帝做一個替死鬼而已!
起來,皇上也真是看得起他!朝廷里,三品以上高官,全都跟着皇帝跑了,只把他一個人留下來!莫非,皇上還要他崔光遠來力挽狂瀾不成!
更讓崔光遠沮喪的是,不僅他自己陷入絕境,還連帶他的寶貝兒子崔書全也跟着倒霉!
想到崔書全,崔光遠又是一陣長嘆。
早知這樣,就該讓崔書全跟着步雲飛走!
其實,崔光遠答應讓崔書全去借兵,並不指望他真能借來那幫捕快,而是希望崔書全趁機出逃。
只要崔書全能逃過這場劫難,把崔家的摴博絕技傳承下去,崔光遠便是死而無憾了!
所以,崔書全臨走時,崔光遠還專門看了看崔書全攜帶的五色玉石骰子。那是崔家的傳家寶,崔光遠這是讓崔光遠帶着傳家寶,遠走高飛,只是不便明言,料想崔書全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整座府衙一片沉寂,與大街上的吵雜形成鮮明對比,仿佛是一座鬧市中的世外桃源。
不過,崔光遠知道,這種寂靜不會持續太久。
亂兵盜賊亂民正在城內挨家挨戶打家劫舍,只是攝於官府威嚴,暫時不敢闖進官府。不過,等他們把富戶們都打劫完了,就該輪到官府了!
一旦他們闖進京兆府,崔光遠的末日就到了!
府門處,響起一聲轟鳴。
崔光遠心中一顫,崔書全臨走的時候,關閉了府門。這就是,有人破門而入!
崔光遠心中哀嘆,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大堂前,響起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
崔光遠看了看几案上的官印,閉上眼睛——那不是官印,而是催命符!
腳步聲走上了大堂,聽得出來,竟然有百十人。
崔光遠閉着眼睛,搖頭苦笑:「各位好漢,府中財物,敬請搬取,崔某絕不阻攔,只請各位好漢給崔某留一個全屍,吶,最好是給崔某一杯毒酒,當然了,這兵荒馬亂的,找一杯毒酒不易,或者,退而求其次,給崔某一根上吊的繩索,若是連繩索也沒有,實在是要動刀,那最好是當胸刺心,切不可割斷崔某的頸項,那死相太難看了!」
迎面響起一聲呵斥:「老爹你囉囉嗦嗦些什麼屁話!」
崔光遠睜眼一看,卻見崔書全站在面前。
崔光遠心頭髮急,氣得跳將起來,指着崔書全的鼻子破口大罵:「忤逆不孝的狗東西,你竟然有臉回來!」
崔書全卻是回罵:「老東西你發什麼神經,老子哪裏忤逆不孝了!」
「老子在這裏清靜無為,你這狗東西竟敢打擾老子的清靜,便是忤逆不孝!天大的不孝!滾,給老子趕緊滾出去!」
「老東西,長安城裏都翻天了,你他娘的還清靜無為,你他媽的是不是患了失心瘋了!」崔書全回罵。
「竟敢罵老子失心瘋,逆子,老子與你一刀兩斷,父子從此恩斷義絕!」崔光遠氣得跳腳。
崔書全還要回罵,卻見崔書全背後走過一人,長須闊臉,身材瘦長,頗有些名士風度,卻是身着步兵甲,腰懸寶劍,按住崔書全,道:「崔公子誤會了崔大人的一片苦心,崔大人這是擔心崔公子回到京兆府,無法脫身,這才故意謾罵公子,是要激公子出城逃命去。」
「武文清你這個王八蛋,要你多嘴!」崔光遠破口大罵。
話的,正是長安縣令武文清。這武文清破了崔光遠的想法,崔光遠眼見計策敗露,生怕崔書全不走,大為着急。
崔書全卻是一聲冷笑:「老爹,你這是何必呢,剛才老子出門的時候,你要看那五色骰子,老子便知道你這老東西的想法。你這破伎倆,瞞不過老子!」
「那你這狗東西還回來幹什麼!」崔光遠怒道。
「老子要是把你這老東西扔在長安,一個人去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