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的錯啊!是七皇子!是七皇子從我手裏搶走餐盒打翻的啊!皇后娘娘!」
他被那個宮女帶着往地上一扔,耳邊是她驚恐急切的叫喊。
衛潛腦袋暈暈乎乎,趴在地上瘦骨嶙峋的手動了下。
周圍是層層守衛的御林軍,他們守衛着這個東莞最尊貴的女子,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躲不開他們的眼睛。
如果他要逃走,大概還沒逃離之前,會被他們的長矛穿進心臟,溫熱的鮮血會像漫了堤壩的洪水,從他的身體噴涌而出,宣告他生命的終結。
衛潛的嘴唇蠕動了下,歸於平靜。
他想說,不是他。
但是他深知沒有任何意義。
那些看到真相的宮女奴才不會為他說話,因為他們是一夥的,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他這一個連宮女奴才都不如的人去冒險。
每個人都在戰戰兢兢的活着,哪怕存活是建立在別人的屍體上。
「七皇子?」
坐在亭子圍欄上的少女往河裏扔了一塊石頭,側頭看了一眼地上跪着拼命磕頭的宮女。
石頭落在水裏跳了五六下,噗通噗通幾聲,河面上濺起水花。
「是……是的……七皇子的母妃原來是浣衣紡的宮女,被封為常在,現在居住在翠羅宮。」宮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恭敬的回答道。
嗒——
衛潛的眼裏映入一雙描金鳳履——鉛丹色,鏤金邊,上面繡着翠玉斑斕的彩鳳,栩栩如生。
隱約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裸。
這個東莞最尊貴的女子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蹲下身來。
身邊幾聲驚呼,「皇后娘娘!」
躑躅色的水霧裙擺蓋住了那雙描金鳳履,太史淼伸出纖細的手指握住衛潛的手腕,放到了鼻子旁邊。
衛潛瞳孔微縮。
須臾,太史淼起身,淡淡道:「把這個宮女拉下去吧。」
有侍衛走進了亭子裏要拖着宮女離開。
宮女呆呆的跪在原地,忽然痛哭流涕,將頭不要命的一樣重重磕在地上,血從她的額頭上滲了出來,「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的錯啊!皇后娘娘明鑑啊!皇后娘娘!」
太史淼似笑非笑道:「他沒碰過餐盒,你卻給本宮說他從你手中搶了過去,莫是當本宮好糊弄?」
宮女仿佛失了一切言語,癱軟在地,眼淚唰唰流淌個不停,周圍沒有人敢說半句話,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害怕皇后娘娘以一個連坐的罪名,讓他們和那個宮女一樣。
侍衛像拖着死狗一樣,將宮女帶出了亭子。
衛潛空洞的眼睛眨了眨,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好行了一個叩拜禮,「謝皇后娘娘。」
他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的。
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衣服被蹭得松松垮垮的,一起身,一跪拜,露出了背上還有胸前鮮血淋漓的傷疤,有的地方還看到裏面的森森白骨,稍微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一張被荊棘划過的瘦黃臉頰,頭頂上還有結了血疤的傷口。
周圍又是一陣驚呼,太史淼身邊的貼身嬤嬤正要叫人將他帶下去,太史淼卻坐在白玉凳上,提袖支手撐着下顎,對着衛潛道:「過來。」
衛潛少許疑惑的起身,走到太史淼的身邊。
「吃吧。」太史淼道。
衛潛看了下大理石桌上擺放的果子糕點,睫毛微微顫動,他低低說了句是,骯髒的手在腰間蹭了幾下,才方伸出手,去拿那些對從前的他而言遙不可及不可觸碰的東西。
他生平從未體驗過飽的感覺,卻在那一天知道了。
整個肚子被填滿,四肢百骸都生出一種滿足溫暖之感,不會再想着吃任何的食物,腦海一片空白,有了別的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心悸,冰冷,腸子蜷縮的疼痛之感全部離他而去。
他看着桌上剩下的東西一眼。
太史淼將桌上剩下的果子糕點一推,「帶回去吧。」她漫不經心到,從白玉凳上起身,「我要回宮了。」
衛潛最後將那些東西塞在懷裏,離開了江梅池回翠羅宮。
推開門,裏面傳來兩個女人的說話聲。
他甫一抬頭,看見了和他母妃共居一宮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