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淼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姑娘。
在家裏,父親縱着她,弟弟讓着她,僕從敬畏她,連皇帝,也是十分喜歡她,這點是李錦鸞比不上的。
她從小什麼都是好的,沒受過什麼氣,唯獨到了傅太傅這裏。
傅修懷是太史淼第三個討厭的人,比討厭李錦鸞傅太傅還討厭。
「傅修懷!」一個果子砸在傅修懷的頭上,有些微疼,傅修懷循聲回頭看去,俊秀的臉龐上面露疑惑之色,然後輕聲道:「用果子砸東西,實非淑女所為。」
小小的姑娘,穿着石榴紅的蘇繡裙,白嫩的臉蛋上眼睛又黑又亮,她的眉頭高高豎起,梳着雙蝶尾髮髻。
小姑娘站在高高的地台上,那是傅太傅命人修建用賞桂花的觀光台,地台高約兩丈,台下種着三株高大的桂花樹,難得可見六米的高度,超出地台些許,青葉黃花間顯得小姑娘更是嬌嫩。
「偽君子。」小姑娘開口道,聲音嬌聲嬌氣的,又軟綿綿的,「我們和好吧?」
「和好?」傅修懷抬頭看她。
「對啊。」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不少,「和好吧,我不計較你陷害我的事情了,我也不計較你背着傅太傅嘲笑我的事情了,我們和好吧。」
傅修懷定定的瞅了她眼睛一會兒,小姑娘眨了一下眼睛,笑眯眯的,原本好看的五官更出彩了,像初升的太陽,像寒冬的春光,看起來很好說話很單純的樣子。
他遲遲不回話,小姑娘皺起了眉頭,「我都說和好了。」
「然後呢?」傅修懷說。
小姑娘笑了,露出白花花的牙齒,「那你以後還在我面前嘲諷我嗎?」
「可是我並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啊。」傅修懷俊秀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太史妹妹怎麼能這麼說。」
高台上的小姑娘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一時愣在原地,氣紅了臉蛋說:「你明明有的!」她幾乎快要跳了起來,「快說!你有欺負過我!」
「沒有做過的事情無需承認,這是君子所為,符合儒禮規範。」傅修懷的聲音平穩而沉靜。「對了,太史妹妹,地台太高,你小心摔傷了,還是下來吧。」他接着平淡有禮的說道,退後一兩步,「我還有事,先行離去。」
他甫一轉身,看見傅太傅站在他身後,傅修懷眼中閃過驚訝,隨即躬身抱拳恭敬喚了聲:「祖父。」
傅太傅嗯了一聲,淡淡道:「你下去吧。」
傅修懷低頭說是,拂了拂袖子,轉身離開了這裏。他背對傅太傅,低頭捏了捏衣角,緩緩笑開了,笑容雖淺,卻如初雪融化成□□,那張清冷平靜的容顏像是一點紅色的墨滴在水墨畫上浸染開來。
差一點上當了,只可惜小姑娘眼睛太亮了,透過那明亮的眼睛,他看到身後不遠處站着的祖父。
想拆穿他嗎?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太史淼。」傅修懷離開後,傅太傅臉色鐵青:「你,去給我抄論語,十遍!」
「一遍都不能少!」
……
這晚傅修懷回屋,經過小姑娘的房間,小姑娘房間裏的燈還是點着的,窗紙上是小姑娘坐在書桌旁奮筆疾書的投影,一會兒張牙舞爪,一會兒握筆亂揮,不像是寫字,倒像是在拍蚊子。
這裏傅家是不會有人來的,小姑娘是內閣大學士的女兒,身份尊貴,傅家普遍男人居多,絕不會踏入女流之地。
傅修懷走到槅窗前,伸手推開槅窗,「小丫頭?」
一隻毛筆朝他臉上砸了過來。
傅修懷側身讓開,又叫了一聲,「太史妹妹?」
另外一隻毛筆又朝他臉上砸了過來。
傅修懷再度側身讓開,他壓低了嗓子,調笑道:「我們合作吧。」
小姑娘放下手裏的紙筆,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斜眼瞅他,給傅修懷一種你這樣的人也能被稱之為君子真是可笑的感覺,他抬起袖子捂住嘴咳了咳,「我以後幫你打掩護,你答應我三件事情,我們合作吧。」
傅家像是一潭死水,在傅家的每一個人永遠都無法坦蕩蕩的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一言一行像是被人書寫好了一樣,你無法去違抗,便只有隱藏。
這是傅修懷的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