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徹心扉的感覺如同灰色的天空一般暗沉，想尋求那麼一點亮光，在這硝煙狼藉的大地上是多麼的奢侈，廖長勝掏出懷中濕透的香煙一人發了一隻，兄弟們蹲着抱着槍接在了手裏。
在附近廢墟找來了幾根埋在沙土下的乾柴，一把火點了起來，總算有了點火光，在篝火中烤烤香煙，烤烤濕漉漉的身體，烤烤打濕的子彈。
謝皮走了，黑豺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廖長勝沉悶的眼神盯着燃着的木棍，深深的抽了一口烤乾的紙煙，望着下午灰濛濛的天，眼神中透露着絕望和掙扎。
子彈不多了，手榴彈也用光了，士兵們從廢墟中找出的鐵棍，硬實的木棒以作備用，一包煙只有十來只，沒抽過煙的吐着白圈好玩，總算是在自己的人生中抽了一回煙，像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樣，過於興奮嗆了兩口。
「轟隆隆」鬼子的炮彈又落到了廖長勝身後不遠處的廢墟中，廢墟上的泥石又被四處轟散開了，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轟炸，如同泥石的搬運工一樣，也不知道鬼子有沒有考慮過泥石的感受，順便留下一個個巨大的彈坑，整整一片大地搞得像馬蜂窩一樣，到處都是坑，流着泥水，劃落着沙石。
此時廖長勝顯得有些平靜，聽到炮響慣性的捂了一下耳朵，縮了一下脖子，太平常了，這一天來全是這樣的轟鳴聲。
「後面的兄弟們，補上準備戰鬥」
沒有腳步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小兄弟低着頭說道「長官，已經沒人了，都死了」語氣有些悲傷帶着抽泣的聲音。
廖長勝在泥水裏掐滅了煙頭，掃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屍體確實不少，而活着的人已經不多了，大概估計一下不到七十人，獨立團最後的兵力也只剩下吳國強身邊的四五百人了吧，短短的半天傷亡上千人，廖長勝指尖旋轉着掐滅的煙頭，感嘆了一句「仗還得繼續打啊！」
「廖隊長，我們和他們拼了吧，反正是死，老子還想多幹掉兩個！」
炮彈繼續在閃光，在咆哮，小兄弟的這一聲壯膽之音特別有力。
「拼了，拼了」
廖長勝回頭一看，全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青瓜蛋子，連女人的手都摸過就要誓死了。
「親愛的國家啊！可要記住這群年少的戰士們」
廖長勝的語音剛落，鬼子衝鋒的聲音和子彈划過空氣的摩擦聲狂放的襲來。
「準備戰鬥！」
兄弟們端平槍，聚精會神的看着鬼子的身影出現，朝着頭和胸部開槍，這餘下不多的子彈，得找准了，一槍斃命，可不能浪費了。
衝鋒的鬼子保持好陣形，相互協調的非常好，加上精準的槍法，兄弟們有些擋不住了，飛行的子彈將士兵們的身體招呼了個遍，一兩個士兵僅僅是臉上就被三顆子彈穿過，被衝擊力翻起的皮肉着實難看，整個頭部可以說是十一孔流血而亡，殘忍至極。
鬼子行進速度越來越快，在廖長勝他們稀數的槍聲中，不成規模將鬼子射殺倒地，然而不成火力網的子彈根本攔不住鬼子，反而不斷有兄弟被射殺。
「快去通知吳團長，守不住了，帶着大家往城南撤，快」廖長勝轉過頭向着身邊的士兵說道。
士兵點了一下頭，迅速站了起來，沒跑出幾步，鬼子的炮彈從天而降，狂傲的撕扯着士兵的身體，一陣濃煙過後，士兵沒了影子。
廖長勝回頭望了一眼，現在還不是為他祈禱的時候，馬上回過頭，躲着滿天橫飛的子彈，趴在麻袋上繼續射擊，鬼子的炮彈不斷在身後眼前咆哮，兄弟們的胳膊大腿時不時從身邊飛過。
炮彈掀飛的泥土滾石中還有衝鋒鬼子射出的子彈，硝煙余火中也有鬼子槍口飛出的子彈，總之沒有一小片安靜的地，全部被死亡給壟斷了。
士兵們最後的反抗，槍法極准，但於事無補，實在是攔不住啊，廖長勝手的槍口飛出了最後兩顆子彈，高速旋轉破空而去，攪動鬼子的額骨，內臟，兩個鬼子停在了原地，倒在了血泊中。
兄弟們的槍都停了，相互望了望點了一下頭，裝作全軍覆沒的樣子，死寂一般，躲着子彈靠在麻袋上，手裏握緊了鐵棍長刀等着鬼子的到來。
衝鋒的鬼子低下了槍口，搜尋過來，跨上掩體的那一刻，兄弟們眼睛猛睜，一棍捅向了鬼子的下體，十幾個鬼子甩掉槍，臉上悶青跳了起來，兄弟們手中的傢伙招呼了過去，有鐵棒的當頭一棍，猛烈的晃動和鐵棒的震動聲，鬼子耳朵邊一陣轟鳴，流出一股鮮血，晃晃悠悠的閉上了眼倒在了地上。
有刀的，一刀砍進了鬼子的脖子，刀卡在脖子上，划過一條長長的血路，士兵腳蹬着鬼子的身體，用力一扯，鬼子的身體隨着轉動，大刀帶出的是一股噴涌的鮮血沾滿了臉。
廖長勝單手抹了一下臉，鬼子的血洗臉，痛快，繼續向前砍殺，不足三十人的士兵拼命的嘶吼不比上百人的鬼子差，鬼子瞄着廖長勝準備開槍，這麼進的距離，鬼子看着殺紅的雙瞳抖了抖手，改變了進攻方式提着刺刀刺了過來，廖長勝兩急步沖了過去，偌大的一把刀穿過鬼子的腹部，鬼子嘴裏吐着血，手中的槍也掉落了，廖長勝用力將大刀拔出，連同鬼子的腸子也扯出來。
「啊啊啊」身後一個鬼子吼叫一聲將刺刀從廖長勝的腰間擦過，廖長勝氣息一震，咽下了快要冒出的這口氣，轉過身來，嗜血的雙瞳讓鬼子驚恐萬分，一刀劈下，絕不拖泥帶水，鬼子仰望着灰濛濛的天倒在了泥水之中。
士兵表情猙獰，雙瞳憤怒，青筋暴漲，一棍敲在鬼子的腦袋上，一擊致命，沒有反抗的餘地。
溝壑中，水塘中，彈坑中全是力量與力量的對弈，來回的翻滾猛揍，抓到什麼就是什麼，在烏黑的泥水中添上了一抹不能綜合的鮮紅色。
廖長勝一刀砍死騎在士兵身上的鬼子，彎着腰，喘了一口氣，一個鬼子飛撲而來，將他撲進了彈坑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