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瀚宇家的水管爆了好幾天了,由於家政正好家裏有事請假,他又沒空在家守着維修人員,只好死皮賴臉地在辰良家蹭吃蹭睡。
辰良考慮到他人高馬大,兩人擠一張床,他睡不舒服,打算整理弟弟的房間,將床騰出來給邱瀚宇歇息,邱瀚宇也擔心太親近辰良,容易引起辰良心裏不適,因而也同意分開睡。
辰瑞的房間雜物很多,辰良收拾得頭都疼了,邱瀚宇幫他將床單和被套拿去陽台曬,回來時在一堆雜物里,看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穿着籃球服,一手叉着腰,一手耍帥地轉着籃球,笑容燦爛得連天上的太陽都黯然失色。
&是你弟?」
&辰良走過來一看,溫和的笑意在眼裏流淌,「是他。這是他高中帶領校隊獲得全省籃球賽第一名的時候,我給他拍的。」
邱瀚宇對比了辰良和辰瑞的五官,奇怪道:「你們長得不太像。」
辰良點了點頭:「我像我媽,他……據我媽說,像我爸。」
邱瀚宇聽辰良提過他的身世,知道他父親是個比較忌諱的詞彙,就沒再多問:「你弟最近怎麼樣?」
辰良指尖一顫,聲音變得微弱極了:「應該挺好。」
&該?」邱瀚宇抓住了關鍵詞。
&們有段時間沒聯繫了,」辰良皺緊了眉頭,「他自從出事後,精神狀態不太好,有幾次打電話到一半就說想睡覺,我擔心自己打擾他,沒再主動聯繫過,他也不怎麼打來。」
&沒有搞錯,」邱瀚宇吃驚地道,「你可是供他讀書和治療的兄長,他好歹也該過問幾句。」
&幫不了他,他要一年後才能拆鋼板,這一年內,手臂無法靈活使用,當然也不能打他心愛的籃球。」辰良心疼地道,「他受到的打擊很大,同學說他意志很消沉,除了老師和我外,基本不跟人說話。不過最近情況好些,老師開導了他,他自己也看開了,跟同學接觸變多,但我畢竟不在他身邊,只能給他物質上的幫助。」
邱瀚宇陷入了沉默,他握着這張照片的手慢慢收緊,他沒有兄弟姐妹,不知道辰良的感受,但從他這個外人的角度來說,他不太贊成辰良的做法:「說句不好聽的,我不認為你的做法和想法正確,親人之間如果只靠物質維繫感情,那你們之間就不是血緣關係,而是買賣關係。你打工多年養大他,你對他來說,就是家庭經濟的來源,說白了,在他心中,會將你和金錢劃等號,而不是親人,所以我認為,經濟支助適量就好,過量了你會變成他的取款機,他眼裏只會看到你的金錢,而非感情。尤其是他現在不在你身邊,你們之間的感情更淡,外面的世界魚龍混雜,萬一他被人帶壞,你想靠感情拉回他都來不及。」
辰良默默地放下了手裏活,陷入長久的沉默。其實在辰瑞長大前,他給辰瑞的錢都在可控範圍內。
可當辰瑞長大後,欲.望也隨之而來,他已經儘量把用在辰瑞身上的開支控制在能力範圍內,但這遠遠不能滿足辰瑞的需求。籃球鞋、電腦、手機……各種各樣的物品取代了無暇陪辰瑞的他,讓辰瑞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他曾跟辰瑞溝通,也曾與辰瑞玩耍,給辰瑞買他心愛的禮物,他盡了身為兄長的所有職責,但他時間終究有限,他也終究不是父母,始終代替不了父母的角色,那缺失的父母之愛永遠都是彼此心中的缺口。
&最無能為力的,是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邱瀚宇無聲地看着辰良的背影,他抗下了所有重擔,瘦弱的肩頭幾乎被壓到變形,可他仍然筆直地挺起胸膛,艱難地拉着弟弟前行。他作為多給物質幫助、少予精神安慰的兄長,他有罪,但同時,也無罪。如果父母健在,他一定能用更多的時間陪伴,能跟弟弟聊更多青春期懵懂無知的話題,而不是將時間用在掙錢上,這一切,都是因為缺失的愛導致的金錢與感情付出上的不平衡。
一切的根源,都在於家庭的缺失。
邱瀚宇倏然握緊了拳頭,在這一刻,他真的很想擁住辰良,告訴他:「讓我做你們的家人,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可是他沒有勇氣,也不能說,兩個男人的家庭太悲哀,沒有子嗣,沒有後代,一旦他說出口,就是將辰良拉入了地獄,無法回頭。
他沒再說
26.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