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回到台城的時候,心態已經有些急躁。早先他離開時,心內只是有所懷疑,多少還存一些僥倖,可是現在,事實已是如此,加上卞敦的自作主張,形勢已經更加惡劣。
眼下最樂觀的估計,就是紛爭能只限於台城,不要蔓延到外界去。要知道現在都中還在大肆營建,諸多民眾那都是聚集起來的,一旦有什麼風傳,那麼騷動就會不受控制的陡然爆發起來。
當然王導也知道這是妄想,現在想要藉機生事的人實在太多,根本不能寄望於人人都有大局觀。
所以,在將路途上擬定的手令送交中書以召集台臣們之後,王導便又直接轉去了護軍府,同時着人通知五兵尚書蔡謨速速來此。
可是當他踏入護軍府官署內時,看到坐在堂上的人,便是微微一怔。
看到王導行入進來,溫嶠自堂上緩緩站起來,神態有些凝重道:「廷尉今次,真是難辭其咎啊!」
王導心內已是有些凌亂,不過面上還是保持着平靜,聞言後便也嘆息道:「是啊,卞仲仁今次真是……唉,事已至此,也不要多說。為今之計,還是要想一想該要如何平復眾情。太真你這一次,可不能再置身事外啊。尚書官長,位高權重,一定要約束好台中,勿要生亂。」
講到這裏,他話音便頓了一頓,轉首道:「先不閒聊了,眼下事最要緊。是了,顧長史何在?」
溫嶠聞言後便苦笑一聲,說道:「今次就是想推脫也推脫不了,都內發生這種事情,護軍和宿衛都難辭其咎。顧君孝已經被皇太后陛下傳入建平園奏事,眼下我是勉為其難,暫理護軍。太保過來,若是公事,道我即可。若是私事,還請稍待片刻。」
王導聽到這話,哪怕雅量再深,一時間也是怔住,繼而心內便是一嘆,大意了!他要求穩,結果已經是為人所趁。
這時候,門外又有一人快步行入,卻是後軍將軍周謨。待看到立在房中的王導,臉色先是一變,繼而才拱手道:「末將拜見太保。」
王導剛欲張口,周謨已經直起腰來徑直行過,對溫嶠說道:「溫公有召,不知有何遣用?」
溫嶠點點頭,說道:「事態緊急,也就不與周侯閒敘。請周侯率所部前往石頭,並巡守下都,若有異動,可便宜行事。」
溫嶠將皇太后的詔令、護軍府令符以及自己的手令,依次交給周謨。然後他才請房中人都入座,繼而與周謨交代了一下眼下所面對的問題,以及一些細節情況。
王導在席中聽着這兩人的對答,心內卻是發澀,往常還倒罷了,眼下一旦遇到事情,便暴露出他乏人可用的窘迫。年前諸多事務要忙,加上都內形勢也惡劣,眼下剛剛有所平緩,他本來是準備在宿衛中舉用一些人。可是沒等到有所動作,便發生這個意外,讓他措手不及。
房中另外兩人所言多軍務,但王導身份在那裏擺着,倒也不需要避嫌。甚至有些地方,溫嶠還發問徵求王導的意見,但尤其如此,更讓王導如坐針氈。
溫嶠先一步入了護軍府,且還支走了長史顧和。王導也知眼下再留在這裏也已經無異,索性起身告辭。可是當他行到官署大門口時,又看到譙王司馬無忌在數名親衛簇擁下匆匆行過來。
譙王勢位雖遜,但爵位卻高,加上又不乏年輕氣盛,看到王導之後,只是將臉一拉,直接轉一個身,從側門行入了護軍府。
雖然護軍府對宿衛有掌管和督察權,但宿衛具體的調動和佈防,並沒有直接命令的權力。況且溫嶠還並不是真正的護軍將軍,只是暫理,如果王導據理力爭,未必不能分割事權。但這樣一來,不知矛盾會激化,而且爭執的結果,還要看具體的統兵之將的意向。
時下都中宿衛將領也有不少,但溫嶠只是招了周謨和譙王,很顯然沒有要跟王導分割事權的意思。況且王導自己也不乏心虛,如果因此爭執起來,無疑會加劇台中眾臣本已撕裂的關係。如果溫嶠能夠壓住局面,將變故控制在都內,他也沒有必要一定要爭先。
蔡謨自遠處匆匆行來,看到王導之後,第一句話便問道:「廷尉那裏……」
「此事我真不知。」
王導聞言後,低聲說了一句。
蔡謨愣了一愣,繼而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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