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攪亂時局,使國無寧日。若背後弄奸之賊能夠自慚自懼而自退,這於社稷而言也是大益……」
如今台城之內,各方俱都繃緊心弦,提心弔膽,凡有風吹草動,必然引得萬眾側目,更加沒有秘密可言。
沈充歸都未久,正是備受關注之時。台臣們也不會因為他此前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配合態度,而忽略其人的危險性。所以當沈充突然離開台城往都南而去的時候,其身後便跟隨了大量的各家耳目。
如今的建康都南,已經是吳、會人家主要聚集點,吳會人家在這裏的聲勢之高,甚至已經超過了丹陽本地人。沈家作為如今吳中人家的頭馬,在這裏也是廣置產業,多有子弟部曲安置於此。
在沈充離開台城的同時,在都南這些坊市、園墅以及邸舍之間,也有大量人眾於此聚集的跡象。都南所在本就是人煙稠密的繁華區域,對於一些異常的跡象感應也都不乏敏捷。當十多人、百數人成群結隊的在一些固定的地點聚集起來的時候,很快便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
類似沈家這樣的豪宗高門,門生部曲不可勝數,但在城內管禁極嚴,是不能直接安置在城內的,所以往往散佈於城外一些莊園、別業之中,或耕或工,也是一種家業經營的手段,一俟有什麼異變發生,頃刻之間便能召集起來。此一類的佈置,尤其在經過蘇峻之亂後更加成為一種常態潛規則。不獨沈家如此,凡有此類條件的人家,俱都會有類似安排。
當沈家門生部曲開始集結,另有其他吳人故舊人家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便也開始下令自家門生部曲集結,助陣沈家。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在都南那些莊園之間竟然集結起了多達兩千餘眾,俱為丁壯勇力,哪怕手無寸鐵,也是一股讓人側目的力量,甚至已經能夠對城防宿衛造成不小的衝擊!
那些各方查探消息的耳目察覺此事之後,自然不敢怠慢,紛紛快馬加鞭往城內匯報。得知此事之後,台內一時間也是群情譁然,驚悸不已,擔心都內或會再生動亂。
沈充突然離台,其家城外部曲突然集結……這似乎是要找人玩命的節奏啊!
此時台內關於司馬勛與王彬的聯繫已經被追查出來,台臣們原本還在猜測王彬派司馬勛過江去意欲何為,這當中又隱藏着怎樣的消息。此時得知沈家有此異動,得了,那也不必猜了!
一些層次不夠的台臣們已經不乏幸災樂禍之想:別管王彬派司馬勛過江要對沈維周做什麼,必然沒有什麼好心腸。類似沈維周這種麟兒,無論生在何家庭門之中,那都是家業所系、如珠如寶,唯恐出現什麼閃失。王彬既然敢對沈維周心生歹念,那也就不要怪人沈充去跟他玩命!
一般台臣們自然可以冷眼看戲,可是台輔們在得知此事後,俱都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擔心沈充真的敢集結家兵衝撞城防去尋王彬的晦氣。甚至已經不是擔心沈充敢不敢了,人家家兵都已經開始集結了!
沈家在都南有多少門生部曲,沒有人知道具體數字。但憑着沈家如今在吳人當中所具有的號召力,一旦王彬派人加害沈維周的消息擴散出去,單單都南那些吳會人家,只怕少有不會幫助沈家尋仇的。甚至於單憑沈維周自己如今在都中所擁有的崇高聲望,就算沈充不動手,單單都內群情洶湧就夠王彬喝上一壺!
絕對不能鬧大了!
這是台輔們此刻心內共同呼聲,好日子過了沒幾年,總算看到一些盼頭,如果因此而在京畿之內爆發出不可控制的大動亂,簡直就是要人命!
所以此刻無論各自立場如何,唯今之計最重要的是將局勢控制住,千萬不要引爆出來。
這一次台輔們倒是極有默契,一部分人坐鎮台城,讓宿衛隔絕內外,不讓消息擴散於外。另一部分則各自登上車駕,匆匆去追趕沈充想要將之安撫下來。至於前去追趕沈充的人,王導赫然在列。
如果說其他人還僅僅只是猜測,其實王導心內已經有了幾分確鑿之想。王彬的一些小動作能夠瞞得住其他人但卻瞞不住他,此前司馬勛過江一去不返便讓王導有些懷疑,今日台臣們所追查出來的這些,其實他早已經瞭然於心。
此前不乏人激言要對淮南用強,但王導卻始終不肯挑頭,其中很大一方面原因也是由於這隱憂。他不想讓自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