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貢坐在竹樓內,眼看着沈恪坐在那裏談笑風生,臧否人才,心情便更加惡劣,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畫面!
原本朱貢對於沈家雖有貪圖其產業、想要趁火打劫的惡念,但還不至於將之恨到骨子裏。但那日他服散酒醉發狂,竟出寵妾滅妻惡語,更倒霉是正被沈家那小子撞個正着。
如此雙方便是正式撕破臉,朱貢深知,一旦沈家挺過來這一關,自己絕無好下場。而沈家處境越窘迫,他則越安全。
所以,當他回家籌措財貨送去武康時,一俟得知虞潭氣勢洶洶來到吳興,便將收糧之事盡數託付徐匡,自己則趕來烏程,要在第一時間看到沈家遭難情形。他自己心內尚未意識到,如今他已是驚弓之鳥,只有看到沈家遭難,才能獲得安全感。
然而事實與想像中大不相同,虞潭徒負虛名,氣勢洶洶而來,竟不敵沈家區區一個少年,這讓朱貢更感如坐針氈。眼下最讓他擔心的,還是沈家掌握鄉議主導,其他各家或會迫於此而向沈家低頭。
「可恨那沈家小子,如此羞辱與我!」
一想到嚴平舉薦自己而被沈哲子橫加阻攔,朱貢就恨不能將那小子挫骨揚灰。眼下讓他聊以**的是,沈家雖然掌握過半話權,但其他四家也未亂陣腳,並不給沈家專擅逞威、脅迫別家的機會。
但眼看到沈家子弟一個個順利定品,朱貢亦是如坐針氈,同時也不乏慶幸。幸虧他見機得早,先一步將散戶之糧盡數收購來,否則沈家挾今次鄉議之威,或就會令那些小戶態度搖擺,將糧售於沈家,濟其糧困。
如今就算沈家鄉議順利,也難憑空變出糧來。一個個族人列於高品又如何?難道就不需要吃喝消耗?早晚要你家家無寧日!
心內正泛着一些兇惡念頭,忽有一僕役悄悄登上竹樓道下方有丘氏子弟邀請,朱貢微感錯愕,不明白對方為何相邀。他下意識望向丘家那族長丘澄,老傢伙正在為自家一個子弟入品之事據理力爭。
朱貢想了想,還是起身離席,一方面在這竹樓內眼看別人大發議論,自己卻只能作壁上觀,實在憋氣得很。另一方面,丘家乃是封鎖沈家糧道的重要一環,哪怕僅僅只是族中一子弟,他也不敢輕視。
已經回到竹樓的沈哲子看到朱貢起身下樓,眸子便是一閃,微微一笑。
丘和在項王台下等候不久,便看到朱貢緩緩走下來,連忙快步迎上去。
朱貢看到丘和雖有印象,但並不深刻,似乎並非丘家嫡系,當即便有些不悅。他雖然也是朱家支脈,但庶子與庶子也分三六九等,他這個朱家庶子登丘氏寒家之門,就連丘澄那老傢伙都要以禮相待,怎會有閒心應付丘家一個庶子。
不過既然人都下來了,朱貢也不好甩手離開,對着丘和微微點點頭,神色略顯寡淡:「丘家郎君邀我一見,可有事相詢?」
眼見朱貢態度冷淡,丘和雖有不忿,卻不敢流露出來,連忙說道:「明府郡內名流,位居樓中。後進冒昧,想請問明府可知我定品詳情?」
他終究還是留個心眼,想在朱貢這裏探聽更多關於自己入品的內情。然而這話卻恰好戳中朱貢短處,當即便沉下臉來:「你家長輩便在樓中,為何問我!若有真才學,入品無憂,若是無才之人,問又何益!」
眼見朱貢動怒,丘和已是惶恐,連連告罪:「以此不堪俗事打擾明府,實在失禮。素知明府意趣雅致,頗樂服散神遊之趣,略備珍藏,冒昧請明府移步雅品,以償前過。」
朱貢本不欲再搭理這個魯莽輕率的年輕人,聽到這裏,心內便是一動。下了竹樓他也並無別的去處,若這年輕人真有佳品,不妨去看一眼。
眼見朱貢意動,丘和連忙前行引路,將朱貢帶入一個早已被清理出來的小亭中。彼此落座後,他便擺出一應服散的器具。原本心中對此尚有幾分遲疑,可是朱貢那惡劣態度讓他暗忿於懷,打定主意幫沈家小郎君教訓一下這個目無餘子的可惡之人。
眼見丘和將粉末傾倒出來,朱貢眸子一亮,忍不住嘖嘖稱奇:「竟是灑金之品!」
青瓷盤中粉末淡黃,隱有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閃爍,如撒金沙,因而得名,也是散中品質極高者,本為丘和珍藏。之所以不用沈哲子提供的雪霜散,一方
0077 奪命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