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學士們犒賞完畢後,學子們的考題便也頒行下來,一詩一賦、策問、數題。
詩賦策問這點沒有什麼好說的,而將數學列入考試之中,所謂推動科學基石的發展意義尚在其次,當下最重要的作用還是用於排名。
詩賦好壞,這一點沒有統一的標準。譬如沈哲子往年也多作文抄,時人言之多稱沈大將軍辭藻華盛雄健,但是否真就世道最優?這一點就連沈哲子都不相信,還是他如今的勢位並往年諸多事跡加持,讓時人不由得對他評價便高了幾分。
才情真的到了一定程度,其實很難分出一個確定的高低出來。
而策問方面所涉更多,當下世道所重、當權者心意如何,真正學生們自己的才學高低在當中佔比反而不大。
數學則不然,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當中沒有含糊不清的餘地。尤其馨士館大考小考不斷,就更需要這樣一個確鑿標準的學科,才能排列出來一個乏甚爭議的名次。
所以不獨勸學禮考試要考數學,就連馨士館日常大小考也要考,不獨學生們要學,就連那些飽讀詩書的學士們為了能夠公正批改試卷,一個個也都在惡補數學。
沈哲子在應用科技方面雖然造詣不高,但數學這種純粹理論學科還是所學仍存,最起碼是達到了後世高中水平。由他親自編寫教材,再綜合此世原本就存在的《九章算術注》之類數學著作,也算是搭建起了一個不算太淺的學術體系。
工程院於經術學問方面,自然是比不上馨士館精深廣博,但是靠着數學一項專精將馨士館遠遠甩開,所以才能在學術方面立住足,不至於在這種館院統考中完全落在下風。
考題雖然不長,但學生們各自做完也要一個多時辰。因為只是一個年末的典禮,所以也並未專門安排一個場館用來答題,館中只是派了幾名學士巡場監考、發放考題,最終答題如何還是全憑自覺。
頻繁考試,學生們各自學問如何其實也有一個大體層次的認知,若誰通過作弊突然獲得極高名次,那也是不察自明,所失要遠遠大於所得。
等待學生們答題的時候,中閣里也並未徹底冷清下來,學士們也都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與大將軍稍作交流。
馨士館學士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專精學術、僅僅因為馨士館學術氛圍良好才留館任教者。這一類人沒有什麼好說的,自標耿介,也不會輕易因為行台施恩便阿諛奉承,自有風度保持。累死人物,在座中佔比不少,比如孟嘉之類。
另一種則是有着一些別樣目的,並不單純只是為了講學,更多還是為了將馨士館當作一個跳板以達成自己的目標。比如那個沙門竺法汰,還有許多寄望能夠徵辟行台任事的時流們。
相對而言,在這種場合里後者表現要比前者踴躍得多。沈大將軍目下大權獨執,他們前途進退如何,便在其人一念之間,為了能夠搏得表現,即便稍露諂媚姿態也都是人之常情。
沈哲子乃是一個不學有術的代表,什麼事都能略知一二,什麼話題也都能談上一談。所以這樣的場合他也是如魚得水,與葛洪談一談醫術命理,與孟嘉講一講老莊清談,轉頭又與孫盛就詩賦稍作賞評,還能與鄭方講一講儒學經義,甚至禮學典章上都有不俗的造詣。
當然這諸多話題,也只是略論淺表,若是深入去講,沈哲子難免要暴露無知。而在座眾人也都不蠢,不會在這樣的場合里強與沈大將軍辯論學問高低。
即便如此,沈哲子信手拈來、侃侃而談的表現,也讓在座一些對他並不算熟悉的學士們大開眼界,深感大將軍學識之淵博廣泛,自愧不如。
且不說這些學士們感想如何,沈哲子在席中端坐片刻,倒是明顯感覺到這些人熱情得有些過分。就連其他一些平常不太親昵行台的學士們,這會兒也都爭相發言,各陳己見,甚至不乏賣弄顯示自己的學問,包括顏含這個老厭貨話都比往常多了一些。
「早前長公主殿下使人告示館院,言是大將軍近來有意擇賢師為阿秀小郎君開蒙講學……」
任球早前以發配為名入洛,眼下暫留馨士館,低聲進言,算是為沈哲子稍稍解惑,讓他明白這些學士們何以今天表現的如此積極。
可是明白這一原因後
1196 小兒可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