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這種群情焦灼的氛圍,持續了足足大半個月,終於雍州刺史府才透露出口風,確定了大將軍宴請時流鄉賢的日期。
於是一時間,郡縣郊野氣氛又高漲起來,凡是稍存心意者,俱都奔走打探該要如何加入其中,得到直面大將軍的機會。
雍州刺史府與京兆郡府關於這件事也進行了多番討論,該要如何挑選與會人員,他們所考慮的不獨獨只是這一次的宴請名單。
因為行台和大將軍的意思是,類似西巡關中、宴請時流這樣的活動,最好是做成一個固定的典禮,以後每年在沒有特殊大事發生的情況下,大將軍都要定期西巡,類似的典禮自然要做成每年固定的項目。
所以,最好的做法自然是就此整理出一套規令章程,用以選拔每年可以參與盛會的人員。
在這樣的思路下,整個關中諸多士庶民眾便被粗粗劃分成幾個群體,各以不同的手段方式挑選其中翹楚代表參加宴會。
而這樣一個與會的資格,一旦有了規令加以固定下來,又可以作為一種榮譽的身份,用以犒獎表彰那些在野的賢流。
類似的典禮,其實行台都不陌生,像是早年江東的清議,之後行台每年也都要公車征訪各地賢流、問禮論政。
廣開言路,看起來僅僅只是一種寬大包容的表現,更深層次的原因,其實還是為了加強行台的統治。藉助這些地方望勢所在,使得行台執政合法性更加深入人心、廣及郊野。
早在大將軍駕臨之前,行台便擬定了一份今次西行需要邀見邀見的名單。
站在行台角度,能夠被列入名單上的人選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尋常人,類似京兆杜氏、韋氏、北地傅氏、安定胡氏等等,這些關中郡縣內或是在地方上譽望久享、或是累世冠纓的世族門戶,俱都赫然在列。
大將軍在駕臨關中之後,便也以行台名義派遣公車各攜符令分赴各郡,邀請這些關中舊戶前來長安、共論世務。
雖然行台在施政方面保持着一個壓制舊望名門的作風,甚至曾經做出幾乎屠盡弘農楊氏這種酷烈事跡,但這並不意味着就一定要將這些地方名門趕盡殺絕。
說到底,北伐的最核心使命還是要掃除胡虜,再鑄華夏,而不是要搞什麼階級革命。而且必須要承認,這些地方上的名門某種程度上就代表着華夏文明傳承到這個階段的精華匯聚。
行台要做的也並不是將他們完全割除毀滅,而是要甄別吸收、消化於內。由行台發出邀請,請他們來到長安共謀大計,這是當然的禮節。但如果這些門戶對此反應冷淡、乃至於視而不見,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行台會告訴他們這個世道中沒有誰是無可取代的。
而這些關中世族門戶們也都識趣得很,並不敢在這件事上跟行台鬧彆扭,早早便派遣重要的族人前來長安,等待大將軍的宴請接見。
並且有許多人家都將這份邀請當作一個榮耀,多作彰顯宣說。畢竟行台雖然行事不乏強硬,但畢竟還是代表着晉祚正朔所在,王師入主關中以來,除了弘農楊氏這種實在不識趣而慘遭屠戮立威的門戶之外,還沒有發生過什麼凌辱虐待鄉宗門戶的惡跡。
雖然行台各種政令施行,鄉社、軍府的創建,俱都極大程度打壓了他們各自鄉勢,但跟此前暴虐關中、肆意殺戮的漢趙與羯趙相比,仍然無愧仁義之治的美名。
大將軍西巡這麼大的陣仗,自然不可能接見區區一些舊族代表了事。
因此除了行台親自邀請的這些人家之外,還有就是各地郡縣察舉鄉賢、邀請共襄盛舉。而這一部分郡縣舉薦人員,其實說穿了便是地方上那些乏甚舊譽、因亂而興的武宗豪強。
這些豪強武宗雖然清譽不著,但對鄉勢的把持,講起來甚至還要超過那些冢中枯骨為美的世族門戶。就算從整個關中層面而言,這一群體存在遠不足成為王師對手,但具體到縣鄉郊野之內,卻是行台政令能否施行鄉野的最大阻力。
無論世族舊戶還是郊野豪強,這都是原本關中殘留的一些勢力。邀請他們,那是給他們開放一個意見窗口,或者說發泄渠道。關中目下仍在營建恢復的關鍵時期,內部必須要穩定當先,能嗶嗶就別動手。
這一部分人有錢且有閒,如
1271 選賢關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