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對河洛合圍之勢漸成,使得河洛形勢也日益嚴峻。尤其對方只圍不攻,更令桃豹軍隊上下倍感焦灼。
如果再這麼拖下去,且不說晉軍後續還有什麼兇猛殺招,只怕桃豹軍隊自己便要像黎陽石堪的軍隊一樣不戰自潰了。
所以,桃豹軍隊近來也在苦思該要如何做出一場反擊,即便不指望大獲全勝,最起碼也要振奮一下士氣。
但是該要從何處反擊,實在是令人煞費苦心。南面的伊闕倒不是晉軍主力所在,但伊闕本身是一座河關,被困鎖之後沒有超過幾倍的兵力根本難以打退敵軍、有所突破。一旦出動那麼多的兵力,則就等於放棄了洛陽城,會給晉軍提供由河道上直撲洛陽的空門。
轘轅關道路太過崎嶇狹窄,更適合於用險突襲,一旦敵軍有所準備,只需要在關口處安排一部分兵力頑守,在這狹窄的山嶺峽谷之間根本就沖不出去。
將領們倒是比較鍾意於向北面突圍,通過孟津、小平津抵達河北,或是向北遊蕩沖入邙山,或是仗着馬力充沛從河內沖回河北。
但是一想到晉軍在黃河水道上游弋的那些龐大戰艦,再看一看他們那些簡陋的小舟筏具之類,這種突圍更像是找死。
而且就算有一部分軍士能夠衝過晉軍水軍的阻攔成功抵達對岸,一旦離開河洛這一四困之地,接下來軍眾們只怕即刻就要失去約束,四散逃亡。更何況,河內之地尚有晉軍數千騎兵,最終能夠逃出多少,實在是讓人絕望。
選來選去,唯一能夠做出突擊的方向,似乎只有虎牢一處。虎牢這裏關防牢固,便於增兵,而且關城外地勢開闊平坦,便於騎兵衝鋒突襲。
雖然虎牢關外不遠處便是晉軍主力集結所在,但正因為此,將士難免會有疏忽輕敵之心,認為不會受到攻擊。
桃豹也不奢望能夠憑着幾千騎兵的衝擊便能直接衝垮剛剛取得黎陽大捷的晉軍,但只要能夠趁着晉軍鬆懈的時候初戰告捷,小勝一場,便能夠極大程度的穩定住軍心,更加有利於後續的防守。
由於耳目閉塞嚴重,桃豹並不知晉軍在河北接受大量的俘虜生民,但這並不妨礙他將晉軍的後勤輜重當作一個扭轉戰況的戰機所在。
晉軍各路軍隊將近十數萬人馬,可想而知後勤壓力會有多大。一旦他在虎牢關這裏取得一場勝利,將動盪的軍心穩定住,激起將士們頑抗之心,未必不能憑着河洛天險將戰事拖延下去。
只要捱到冬日水道枯竭,晉軍如此龐大兵力勢必難以維持,待其退軍之際,便是反守為攻的良機。
其實這一戰術,桃豹也是學自沈維周。就像早年的淮上一戰,趙國大軍氣勢洶洶抵達淮上,結果卻被淮南軍水灌穎口而大敗一場,結果士氣喪盡,而後淮南軍又謹守淮水一線,將戰事拖延下去,最終獲得大勝。
眼下這個時令,包括黃河的地勢環境,決定了桃豹並無洪水助力。但兵法妙用,存乎一心,也實在不必拘泥於形式異同。桃豹雖然借不到天地之力,但他卻有強大的騎兵。
他也不奢望能夠取得淮南軍在穎水上那樣輝煌的戰果,只需要能夠小勝一場,對他而言便有着極大意義。
所以早在兩日之前,桃豹便暗暗向虎牢關城增兵,只待敵軍稍有鬆懈,即刻下令出擊。他記得虎牢對面敵軍督將郭誦乃是早年淮上一戰中穎口守將,如今便以對方的手段再施加到對方頭上!
果然,桃豹在抵達虎牢之後,便發現對面的敵軍營防頗有鬆懈,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虎牢關將有外攻反擊的可能。甚至還有一些零散鄉勇直接越過陣線衝到虎牢關城附近遊蕩叫囂,狂態畢露。
為了能使突襲發揮出最大效果,桃豹不獨嚴令兵士不得出擊,更將關牆旌旗都次第撤下,軍士晝出夜歸做出撤軍假象,刻意示敵以弱。
果然,敵軍表現越來越狂妄,甚至於主動推平此前所設置的阻攔騎兵出擊衝鋒的諸多防禦工事,似乎打算直接兵臨城下。
「今次一戰,數萬將士前途性命所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桃豹如今已經年邁難逞血勇,不能親率衝鋒,但卻立在城門前,親自將負責出擊的三千騎兵將士送出城外,壯聲激勵。
那三千騎士俱為軍中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