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荷花池下面鋪了層細碎的石子,水很清澈,她如今衣服被水打濕,布料是紗的,直接就出去怕是會被人說成不潔。
她來的時候沒見這裏有人啊!
而且這個地方很偏僻,就算是荷花開的時候也只是幾個宮女過來采荷,這個荷花池根本就不是賞荷的地方。
她出殿門的時候便意識到景榕下的是什麼藥了,有的宮女被捉弄次數多了,就琢磨出了一套法子,只要在冷水裏泡上一大會,藥性便可緩解。
那時她還覺得好笑,誰知也有她這般受罪的一天。
所以她才第一時間想到來這個地方。
白長歌悄悄挪到池邊,擋着自己的身子,目光順着笛聲望去,只見一棵老樹的橫枝上半躺着一個男子。
那樹長得高大,樹枝雄勁,四處蔓延,嫰葉已經舒展開來。
樹枝交錯,將那男子遮了個嚴實,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見那男子的存在。
白長歌仔細瞧了一眼,就驗證了心裏的猜想,那人正是景燁,他今日穿了一件深青色的衣衫,白色髮帶,倒真有兩分仙人風姿。
她將身子靠池邊,雙手將自己抱住,輕嘆了一口氣。
景燁為了她不要性命,還因她忘記了一切,她卻從來都沒為他做過什麼。
她對他始終是有愧疚的,兩世的愧疚。
可既然他什麼都忘了,便不會記得她這個狼心狗肺之人了,對他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景燁的笛聲很好聽,曲調悠揚,如同他的人一般,性子儒雅又灑脫不羈,那個無拘無束的十三爺,終於又回來了。
白長歌見他並未發現自己,便把自己埋了水裏,露出一個頭來,水雖涼些,但她還能受得住。
等他走了,她再離開。
只是沒等他走,卻等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景陵身邊的侍衛、太監、宮女,竟都過來尋她了。
且不說她現在這個樣子,就單單因為景榕她也不能回去,做事必定要做的徹底,才能讓景榕完全清醒過來。
「白姑娘……白姑娘……」宮女扯着嗓子喊,她問了別的宮女,說白長歌往這個方向過來了,找了一路也沒找到人,「白姑娘,你在這裏嗎?」
笛聲停了,白長歌下意識朝那棵樹上望去,景燁正朝她所在的位置看。
完了!
白長歌急忙將整個頭也沒進了水裏,她不能再和景燁有牽扯了,既然他已經忘了,就該徹底忘了。
她不能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了,讓他再為她受罪。
這個念頭一直在她腦海里盤旋,最後終於聽不見那些宮女叫她的名字了,白長歌想爬上來,卻發現渾身都沒力氣。
迷迷糊糊地就往後倒了下去,意識里,她還在掙扎着起來,結果都只是徒勞。
那些宮女、侍衛、太監沒找到人,又扎堆離開了。
原本半躺在樹枝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眸子,腳尖一個用力,他的身子便飛了出去,青衣飄揚而起,隨後進了水,將已經昏迷的白長歌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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