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大清光緒皇帝此時的臉色,陰沉的都能滴下墨汁出來。
他喝了一口溫度適宜的茶水,卻怎麼也澆不滅心裏的怒火,『啪』的一聲,狠狠的把手中的青花描金瓷杯摔在地上。
在雪瓷碧水的碎濺中,一粒瓷白的尖利碎片,彈射着濺到跪在最靠前的禮親王世鐸的老臉上。
割出一道細細的小口子,慢慢的滲出一縷血跡。
「牙山大敗!中和大敗!平壤大敗!」
光緒猛地站了起來,如同一頭暴走的雄獅,在大殿裏來回的走動咆哮:「葉志超誤國,他該死,他該死!」
二十三歲的光緒帝,此時正是血氣方剛一點就着的年紀。
上午他興奮的檢閱了天安樓的『獻俘』,在中午的賜宴上,得到了西洋各國列強公使們一致的恭維讚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絲,東方大帝國明主的薰陶感。
可這宴會剛結束,就給了他這道晴天霹靂,震得他心神搖散,頭暈目眩。
如同在數九寒冬里,跑的滿頭熱汗的光緒帝,迎頭就潑過來一桶刺骨冷水,凍得他靈魂發顫。
到不了明天,平壤失陷這個消息就會傳遍天下,聯想着上午的』獻俘『,光緒感覺自己的臉都被這些不爭氣的手下給『啪啪』的扇出血水出來。
羞愧啊——
真是丟死了列祖列宗先人的臉子!
「豐阿升死了,現在連左寶貴也死了!」
光緒的眼中閃爍着血紅的怒芒:「朕真想讓平壤眾將,讓葉志超站在我的面前好好的問一問,他們究竟在做什麼?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光緒越說越怒,手舞足蹈的在大殿裏咆哮着:「真當朕是瞎子聾子傻子麼!」
五位軍機大臣裏面,兩滿三漢。
此時聽到光緒帝說到這個敏感之極的話題,五人都是悚然而驚,不敢言語。
現在的大清,經過了西洋的數次入侵,太平天國捻子回亂的血腥掃蕩,早已不像當年康乾盛世那樣。
那時無論在朝堂還是軍方,八旗子弟都牢牢的把持着權柄。
可現在除了這片小小的紫禁城裏面,外面的官府衙門,哪裏不是漢人佔着絕對的優勢?
而且更加可怖的是,大清軍力百萬,然而真正能戰的精銳軍隊,十之八九都屬漢軍。
而在這些漢軍裏面,北洋淮系至少又佔了七成!
更別提堪為大清屏障的北洋水師,更是完全等同於李鴻章的私人力量,除了李鴻章的條子,別的任誰都指揮不動!
可以這麼說,現在是漢軍,是淮系在幫天子守國門,定天下。
年少的皇帝此時的口不擇言,如果一旦被有心人傳播出去,再推波助瀾的造謠生事,可能就會引發一場不小的動盪。
禮親王世鐸嘴巴動了動,想提醒皇上慎言,不過用上眼角的餘光看到光緒在大殿裏暴走的模樣,就一縮腦袋,緊緊的閉住了自己的嘴巴。
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己又何苦來自討麻煩呢?
餘下四位軍機大臣,也都一聲不吭的傻跪着,似乎根本沒聽明白帝王話里的含義。
不是聽不明白,而是不敢聽明白,也不能聽明白。
除非自己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這事兒一旦參合進去,夾在皇帝,太后,李鴻章,這三個巨大磨盤的的夾縫中,任誰都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自從長毛亂國,先是湘軍異軍突起,在平定大亂後,湘軍甚至已經完全掌控了中國的半壁江山。
而且當時更為可怖的是,朝廷幾乎已經打完了所有忠心於它,能夠直接調動的軍隊。
只要那個曾剃頭夠膽子,揮軍北上,這天下說不定就要改姓。
可以毫不誇張的這麼說:當時不光大清,甚至大半個世界都在屏着呼吸,望着南京城,以着各種複雜的心思等着湘軍下一步的動作。
還好曾剃頭沒這個膽子,太后又英明果決,在一連串眼花繚亂恩威並濟的手段之後,完全分解了湘軍,去了朝廷的這一心腹大患。
在滅了長毛之後,朝廷為了限制湘軍勢力,就重用淮軍剿滅捻子,結果捻子終於剿滅了,在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