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說來話長的故事。
那個開始要從平安京說起。
螢草年紀尚輕,在晴明手下空有一身強大的靈力和治癒能力,卻不懂得怎麼戰鬥。
「明明只是個草妖,居然敢佔據晴明身邊的位置」,不少式神都這樣評價過她。
妖怪本是任性的,嫉妒心會讓他們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舉動。
如金屬般堅硬的絲線將她緊緊纏繞,把身體肋得充血,一塊紅一塊青,貼着線的部分又是幾乎沒有血液的蒼白。
——那是絡新婦的蛛絲。
被捆綁成動彈不得的樣子吊在屋檐下,身上還覆蓋了隔絕氣息的結界——那不止可以隔絕氣息,結界內部是沒有空氣的、充滿了像是水一樣的液體,可以用來控制裏面的人無法行動。
——那是妖狐的結界。
他們是性格很獨特的式神,對別人的生命毫不在意。一個是屠殺過大量男子的女妖,一個是酷製作女性人體標本的男妖,嫉妒心起之下,一拍即合,便經常一起欺負螢草。
——但是這次似乎做得有些過火了。
妖怪也是需要呼吸的,即使短時間不呼吸也不會有什麼,但一直這樣下去說不定會死的。
螢草努力睜着眼睛,趕跑因缺氧帶來的頭暈目眩的感覺,爆發着靈力,想要衝破這個結界。
其實,稍有經驗的妖怪都知道這樣的結局怎麼破除。只要把靈力凝聚成尖錐狀,能輕易離開這裏。
「作為時常跟着晴明戰鬥的式神,自然不可能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懂」,妖狐這樣想着,放心的和絡新婦離去了。
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可是,心中那種淡淡的不安是怎麼回事?
螢草的靈力猶如海水般一*沖刷着結界,但若是單靠這種方法,能出去的時間太晚了。
她很快呼吸不暢,嗆進了不少水。
那些水不給一絲縫隙,爭先恐後地要跑進肺里,她劇烈掙扎着,卻被蛛絲越來越深入地嵌進肉里。
無法掙脫,螢草感覺眼前一片昏暗,在水中無聲的咳着,然後吸入更多的水。
她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麼畫面不停的閃爍,那都是與晴明大人的珍貴回憶。
拜託了…螢草…還不想死………!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聚集起越來越渙散的神志。用盡身體裏剩餘的所有靈力,爆發出至今為止最為高漲的、強烈的生存欲,排山倒海似的,往結界的邊緣壓過去。
隨着像是蛋殼破裂的聲音,裂痕逐漸在整個結界上蔓延開來,然後咔嚓一聲徹底變成碎片。
螢草猶如幼蠶般,無法動彈地摔在地上。
大量的水浸濕了地面,螢草灰頭土臉的沾了滿身的泥土,頭髮也散落開來,像路邊乞討的人類。
她抽噎着,勉強撐起身體扯掉身上由於靈力的衝擊而失去效果的蛛絲,咳出肺里的水,然後再次無力的倒在地上。
「嗚……嗚嗚……嗚哇!!」
沉寂了一會後,她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像個失足少女似的。
「哇啊啊啊啊————」
渾身髒兮兮的,可的相貌也悽慘極了,大串大串的淚珠不住地往下掉,哭得直抽筋也未停止。
屋頂上,那個白髮漸變紫色的男子緊握着手中的摺扇,金眸看着地上的螢草。尾巴似乎隨着主人的心情,低低的垂着,只有尾端的尖部微微躁動的亂掃着,反映出他複雜的心情。
良久,那個像是無助的孩子般的小螢草站了起來,抹了抹眼淚。
「應該是去找晴明告狀了吧」,妖狐眯了眯眼,這樣想着,抹去了自己剛剛泛起的憐惜之情。
未成想,螢草只是治好了自己身上的傷,然後拖着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的身體,回房沐了浴,睡下了。
一邊小聲抽泣着一邊入眠的樣子,讓妖狐第一次產生了愧疚感。
沒過幾天,晴明一臉嚴肅的把他和絡新婦叫了過去。
「希望你們不要再這樣做了。」他用略微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們,妖狐一驚,立刻想到了螢草還是去告了狀,在心裡冷笑。
晴明帶着他們找到了螢草,她正在房間裏練習技能,晴明招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