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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會賢堂的院子,肅文的酒沒症沒兆地就醒了。
「拿銀子,適才是我付的銀子。」詹士謝圖不依了,一把扯住肅文的衣袖,兩人就在街面上拉扯起來,引得過往行人紛紛側目,肅文卻趁着詹士謝圖不注意,把一物件從他袖子裏掏了出來。
「沒銀子,」肅文得手後更是得意,「你一御前侍衛說出去丟人不,你一年的俸祿得有多少啊,跟我一正六品的前鋒校算計,我就不信,你在皇上跟前,那些尚書侍郎、外省的督撫不打點你?誰信吶!」
「沒有,我潔身自好,兩袖清風,」詹士謝圖面不改色,「今兒就記在這了,趕明兒你請我。」
「請請,」肅文敷衍道,「老詹,明兒別忘了給我備下兩壇大內的滿殿香啊!」
「不給。」詹士謝圖見他想上馬,回絕得很乾脆。
「那審不下案子來,你臉上也無光不是。」肅文笑道。
「那還用兩壇啊?」詹士謝圖猶豫了。
「呵呵,有便宜不沾,那是棒槌,呵,一壇審案用,一壇留給老丈人,嗝——」肅文跨上馬去,看着詹士謝圖吡笑道,「老詹,還別說,平時沒覺着會賢堂的菜怎麼着,怎麼你請客就這麼好吃呢?」
「呸,吃我的喝我的,明兒還要用我的,你等着吧。」詹士謝圖一把扯住他的韁繩。
「放開!呵呵,生氣歸生氣,這是正事兒,明兒可別忘了啊,沒有這滿殿香,這案子怕是審不下來,嗯,小二十天了,這鷹應熬得差不多了。」肅文一把搶過韁繩,兩腿一夾,那馬不疾不徐地往前跑去。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天助老夫成功勞,站立營門三軍叫,大小兒郎聽根苗,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
遠處,夜幕之下,又傳來他沒心沒肺的京戲聲……
看着肅文越走越遠,詹士謝圖趕緊上馬,待趕回宣王府,一人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等着他。
「都安排妥當了?」那人看看他,笑道。
「是,肅文明天就去提審,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大人,肅文卷進來……」
「這戲啊,要做得真,得罪了刑部,也正好借他們的手查查他的底細,再說了,就他那個脾氣,他不到走投無路,會老實聽我們擺佈嗎?」那人聲音不高,語氣不嚴,卻自有一種氣勢,「我們這個差使,首要想的是皇上,是朝廷!苟利朝廷生死以,豈因情義避趨之,……詹士謝圖,你,好自為之。」
那人一拍詹士謝圖的肩膀,飄然而去,消失在庭院裏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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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日肅文趕到刑部衙門大院時,門前的石獅如昨,可是院門前拴滿了一匹匹毛色油亮的駿馬,還有幾乘八人抬的竹絲涼轎,一溜小轎也排出一里多遠去。
本朝從王公貴族到八旗官員,騎馬者多,乘轎者少,武職更是嚴格規定,非奏明特許不准乘轎,一旦發現,即行革職。
但國家承平日久,這項規定有意無意違犯,直到宣光帝即位後才又重申這一規矩,所以旗人出行不論王爺還是官員,多數乘馬,漢人騎馬者也很多,坐轎的也不少,但上書房大臣跟六部尚書侍郎,是特許坐轎的。
肅文知道,此時,各議政王大臣與上書房大臣怕是已經到了。
刑部直隸清吏司郎中早等在門口,一臉堆笑地把他迎了進去。看着他笑模笑樣的,肅文知道,今兒是最後一天,審不下來的後果他也是知道的,那他這個替罪羊跑是沒法跑了,而且,不只他自己,恐怕整個咸安宮也要跟着吃掛落。【】
進得刑部衙門的籤押房,蔭堂、宏奕、常阿岱、高塞、張鳳藻、鄂倫察、周祖培、孫世霖、魏瑛、沈廷揚、司馬白衫、科爾昆、錢牧等人早已在坐,偌大的籤押房內,坐得滿滿的,這上書房大臣會同六部尚書、九卿科道會同審訊,一道旨下,手裏就是再有公務,在這潑天大案前也得前來。
今兒是最後一天,宏奕也是知道的,但肅文是皇上欽點,並沒有經過他,他有話卻不能多說,不便多說,但看今天這架式,他着實也為肅文捏一把汗,再瞅瞅肅文,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