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亞王都聖羅蘭,財政大臣拜拉席恩公爵的車駕剛剛從王宮出來,穿過幽靜的菩提樹大街,進入了那座在整個王國都赫赫有名的府邸。
十年前,先王羅蘭七世駕崩,只留下一個三歲的兒子。當其時,王都內風雲詭譎,以邊境貴族為主的一派想擁戴已成年的王弟艾力克繼位,貴族之神教會的黎塞留大主教則堅持應由年幼的王子繼位。
眼看內戰就要爆發,中立派的拜拉席恩公爵把王弟艾力克和黎塞留大主教請到了自己的府邸,經過討價還價,最終雙方達成協議,三歲的王子得以繼位為羅蘭八世,艾力克則得到花語平原上富饒的德文郡作為封地。
王國分裂的危機被消弭,拜拉席恩公爵的名望也水漲船高,甚至隱隱超過了攝政的黎塞留大主教。不過,如今離羅蘭八世成年也沒幾年了,國王一旦親政,維持了十年的權力平衡即將無可避免地被打破。
此時此刻,王都聖羅蘭平靜的水面下已是暗潮湧動。
年近七十的拜拉席恩公爵,看起來已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他剛從馬車上下來,早就守候着的管家連忙迎了上來。
「公爵大人,卡托家族的使者又來了。」
「不見。」公爵不耐煩地道:「讓拉斐爾去應付一下。」
拉斐爾拜拉席恩,是公爵最喜歡的孫子。
自從拉斐爾的父親,也就是公爵的長子,在前年病死,拉斐爾便跳過幾位叔父,開始接手家族的事務。雖然還沒有正式宣佈,但在布列塔尼亞王國的上層圈子中,拉斐爾已經理所當然地被視作公爵的繼承人了。
管家雖然收了卡托家族使者塞過來的錢袋,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本分,見公爵這個態度,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轉身去找拉斐爾了。
半個時後,拉斐爾走進了拜拉席恩公爵的書房。
公爵眉頭一動,兩個年輕貌美,正忙着揉肩捶背的侍女識趣地退下。
「卡托家族的人什麼了?」公爵問道。
「他們希望我們的國王陛下能夠下命令,讓格里芬家族交還灰島。」拉斐爾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有着拜拉席恩家族標誌性的赤發,樣貌英俊皮膚白皙,在王都那些閨房寂寞的貴婦中受歡迎得很。
「哈哈,他們這是病急亂投醫啦。」公爵大人滿是嘲諷地道,「灰島被攻佔已經兩個月,看來他們是沒有本事自己奪回去,才想到來王都活動的吧。」
「大人,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想在王都疏通關係,花費太多啦。我聽這一代的卡托伯爵,最大的愛好就是數金龍,善財難捨啊。而且,這些年王室的威望也是每況日下,在王都還有教會的騎士團和術法同盟鎮壓,出了王室的直屬領地,話管不管用還不知道呢。」在寵愛自己的祖父面前,拉斐爾並無太多顧忌。在他們這些高門子弟眼中,王室也並無任何神聖之處。
「那位卡托伯爵,願意付出什麼代價?」拜拉席恩公爵晃動着高腳酒杯,產自伊利亞半島的葡萄酒殷紅如血。
「灰島一半的蔗糖收益,這是給王室的好處。」拉斐爾的語氣難掩其不屑,「至於我們,卡托家族願意全力支持我那位表兄大衛繼承格里芬侯爵的爵位。」
「那頭肥豬是把我當白痴了嗎?」即使是向來涵養極好的老公爵,也被卡托家族的開價氣得不輕,「格里芬跟卡托可是世仇,他的支持能值一枚銅角子嗎?這個蠢貨,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被盯上了。」
公爵的話,頓時勾起了拉斐爾的好奇,「是哪一位盯上了卡托家族?王弟殿下還是大主教閣下?」
「你認為呢?」拜拉席恩公爵反問道。自覺已沒有多少年可活的老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抓住一切機會考究自己選定的接班人。
「我猜是黎塞留大主教。」
「原因?」
「黎塞留閣下雖然貴為攝政,但他本人的出身並不高,只是一位男爵的兒子,據在他名下的領地至今只有一條山溝里的村子。再過兩年,國王就要親政,我覺得大主教也該為自己的未來謀劃一下了。」拉斐爾對自己的回答很有自信,對王國的局勢,他心裏早就推演了無數遍。
「卡托家族的領地雖然不錯,但跟德文郡相比,卻是遠遠不如,艾力克殿下應該不至於會動心。」拉斐爾又補充了一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