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番談話,就到了晚間,薛姨媽命薛蟠留客吃飯,幾個人才坐下,丫鬟們端了飯菜上來,外頭就有通報,說是客人來了,薛蟠命寶釵待客,自己出了門,果然就見到小亮在二門外等候,悄悄的對薛蟠說道:「老祖宗來了。」
薛蟠很是無語,人家才準備吃飯呢,就算是什麼天大的事兒,也不好這樣在別人吃飯的時候打擾罷?不過誰叫安福海是大爺呢,既然是大爺也只好小心伺候着了,薛蟠出了大門,又見到安福海的馬車就在邊上,他很不耐煩的上了馬車,嘴裏頭還嘟囔着,「安公公您能不要在飯點的時候來找我成嗎?」
他還以為是安福海坐在馬車裏頭,沒想到掀開門帘一看,安福海果然是坐在裏頭,但是沒想到還有另外一位客人,就是在大明宮之中漏夜出來和自己學習太極拳的葉嬤嬤。
薛蟠不妨葉嬤嬤在此,尷尬一笑,把自己剛才說了半截的抱怨話兒連忙收進去,「哎喲,葉嬤嬤您老怎麼出來了?我還是頭一次在外頭見到你呢。」
葉嬤嬤盤膝坐在馬車裏頭,含笑朝着薛蟠點點頭,「薛公子你好啊,我聽安公公說起,說你家暫住在榮國府,思來想去,倒也和宮裏頭不算太遠,故此來瞧一瞧你。」
怕不是為了瞧自己來的吧,薛蟠乾笑一聲,「不敢勞動嬤嬤大駕,這裏頭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到寒舍裏頭奉茶如何?」
安福海瞧了一眼葉嬤嬤,對着薛蟠說道,「你別說這些廢話了,我和葉嬤嬤出來,只不過是要問一問你的事兒辦的怎麼樣了?你可別吊兒郎當的,」安福海威脅說道,「事兒辦不好,你只怕要吃苦果!」
「哪裏哪裏?」薛蟠看了看安福海,「今個早上我一早就起來去東府了,和秦氏說了說話,」他又看了看安福海,安福海知道薛蟠的意思,「你有話兒直說就是,我們什麼事兒都是一樣知道的。」
薛蟠於是把和秦可卿的話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如今也算是解開了心結,午間的好時候說已經吃得下稀飯了,她這病兒,安公公必然是知道的,不過是心病,如今把這心結解開了,到底能緩一緩。」
葉嬤嬤沉默不語,過了一會才說道,「可這賈珍到底還是要回來的,你這緩一緩,怕是救得了一時罷了。」
薛蟠見到葉嬤嬤的表情不好,於是又連忙說道:「這郊祭一來二去,總要十來天,如今且把秦氏的身子調理好了,其餘的事兒日後再計較,嬤嬤以為如何?」
「我倒是覺得,」安福海在邊上低聲喝道,「不如直接殺了賈珍來的痛快,橫豎如今就在城外,叫人悄無聲息的在他茶水裏頭下點好東西,自然就無聲無息的可以解決了他,免得少奶奶這樣的憂心。」
葉嬤嬤默然,隨即又搖搖頭,「不能如此,」她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神望着薛蟠,「你有什麼法子?」
薛蟠心裏頭暗暗叫苦,他只是想要治病而已,並不是想要解決賈珍,算起來兩個人的確是沒什麼交情,但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去送死,這多少是薛蟠無法接受的事情,安福海和葉嬤嬤一唱一和,無非是要用賈珍的性命,或者是寧國府甚至連帶上榮國府的滿門榮耀,來向着薛蟠施壓,要他來解決此事。
賈珍啊賈珍,你是要好生報答我才是了!薛蟠心裏頭暗嘆,他抬起頭,「這事兒還是托給我辦就是,我包管一定把這事兒辦好,讓秦氏好生活下去,如何?」
「不能就如此,」葉嬤嬤搖搖頭,她轉了轉手上一個顏色陳舊的金鑲綠松石戒指,低着頭瞧了瞧,復又抬起頭,淡然說道,「秦氏必須要離開寧國府。」
薛蟠苦笑,他只覺得葉嬤嬤氣勢逼人,在安福海面前他還會插科打諢,但在葉嬤嬤面前,不知道為何,自己乖巧了很多,聽到葉嬤嬤這樣無理的要求,他也不會和對着安福海一樣大呼小叫的,而是無奈說道:「秦氏乃是寧國府的大少奶奶,又是宗婦。」
宗婦指的就是將來必然會成為一族族長妻子並且在祭拜祖先時候承擔重要的祭拜人物的女人,賈珍乃是賈氏一族的族長,賈蓉將來也必然是,秦可卿就是宗婦,這樣的情況下,一般來說,秦可卿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薛蟠這麼提醒葉嬤嬤,也不過是想着委婉的告訴葉嬤嬤,這事兒沒戲!
葉嬤嬤看懂了薛蟠的臉色,她微微一笑,「在我瞧來